两人穿过雨雾连绵,进了府衙大门。
杜石淼这些日子都住在这儿,屋子里冷冰冰的,只有案台上有一些人动过的痕迹。
他大概日夜不歇地处置政事,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
蔺赴月不忿,“舅舅,您太心慈了,那个陈方分明是装病,您怎么还容着他,反倒苦了自己,要是累病了……”
“好了。”
杜石淼声气儿淡淡的,在水盆里净了手,这才坐去桌子旁,盯着桌上那一豆烛光严肃道:“这件事暂且不提,我只问你一样,你和裴江羡究竟是什么关系?”
蔺赴月一怔,“舅舅?您在说什么……”
“你们二人的亲近已经远远超过正常男女……”他叹了口气,“赴月,他不是普通人,他姓裴……你和他走得近,应该明白将来会遭受到的一切,况且……你已经嫁作人妇。”
蔺赴月看着杜石淼沧桑而动容的眉眼,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他又说:“秦家不是个好归宿,我和你外祖父自会为你做主,等扬州这里的事情料理妥当,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和姓秦的和离……可就算如此,你也进不了裴家门啊。”
裴家,百年望族,又向来是一脉单传,裴江羡的父母怎么也不可能同意他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为正妻,可若是为妾室……蔺赴月绝不可能为人妾室。
光从这点上来说,他们之间就绝没有可能。
杜石淼忙了一天,正是老眼昏花的时候,可外甥女的事也得放在心上,不由多说了两句。
“再说了,裴江羡与其他人不同,他是天子近臣,又从始至终偏向太子一党,手上沾的血不知几何,像这样的人,定然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总之,他绝非良人。”
蔺赴月垂着头,容色融进昏暗的灯光里,叫人看不清。
静了半晌,她漠声道:“舅舅多虑了,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