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真相时,杜妈并不在病房,外出买中午饭,当买完饭回来,发现老伴倚着床头不知在想什么,她也没催,先去打水给老伴洗手。
被些许声音惊醒,发呆中的杜爸直愣愣的盯着老伴,老伴拧了毛巾给自己擦手,他终于清醒过来,立即叫:“孩他妈,打点东西,我们下午回家!”
“他爸,好好的说什么回家,这第一个治疗还没结束呢。”杜妈搞不懂孩子爸又在闹什么。
“孩他妈,你也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我得的是肝癌,是绝症,治不好的,别再浪费钱,治病就是拖累孩子。”
杜爸毫无商量的余地:“孩子妈,听我的,我们家本来就没钱,再借钱治病,欠的债要姝姝和奇文来还,只会拖垮了两个孩子,我们辛辛苦苦的养孩子,是希望他们将来过得轻松点,不能为救我让孩子背负一身债。”
杜妈拿着毛巾的手僵硬,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嘴唇直哆嗦:“你……你……” 寒武再临
她和姑娘小心翼翼隐瞒着的事,瞒了一个多月,为什么老伴忽然间知道了?
杜妈想问老伴是怎么知道的,愣是问不出来,泣啜起来:“孩他爸,姝姝……说了必须住院治病,姝姝说……她不想自己成为没爸的孩子,更不想在出嫁那天拜别父母时妈妈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姝姝说…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宝宝没有外公抱……”
杜爸怔怔的听着,眼里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呆了会,哽咽着说了一句“我的傻姑娘啊”,禁不住号啼大哭。
一条汉子,在曾经父母偏心时没哭,在被生活蹉磨时,哪怕再苦再累,也咬紧牙关挺着,从没流泪,此刻,却因为老伴的话痛哭失声。
孩子爸哭将起来,杜妈抹了把眼,再次把毛巾浸水,再拧一拧,帮老伴擦脸,她没有再长篇大论的劝说,帮老伴擦了脸也给自己擦一把,守在病床边给老伴擦眼泪。
杜爸哭得像孩子,先是痛哭,慢慢的压抑住声音,哭了很久,将眼泪都流尽了,自己洗把脸,叫老伴吃饭。
杜妈陪孩子爸吃了从食堂打来的餐,将碗洗干净。
当老伴在床前坐下,杜爸才问情况:“住了一个多月的院,我们的钱应该早就花光了,姝姝从哪借来的钱,借了多少?”
“我们手头的那点钱在你还没做最后一项检查时就用光了,姝姝找了她高中同桌,借了……一百万。”杜妈报出数字,心脏都在颤,天知道听说姝姝高中同桌的哥哥给转了多少钱时,受了多大的惊吓。
“一一……一百万?”杜爸吓得都变成结巴,两眼瞪成铜铃,不说姝姝的高中同桌哪来那么多钱,那谁竟然敢借那么多钱给姝姝?!
“就是那么多,姝姝预交了住院费,”杜妈眼泪又要掉下来:“姝姝说她高中同桌搞研究去了,联系不到人,她同桌的哥哥说但凡钱不够打电话给他他帮转钱……”
杜爸张了数次嘴,愣是不知道说什么,瞪着眼睛半晌,心惊胆颤的佝偻了腰:“一百万啊,要多少年才能还得清……”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人在,钱早晚能赚回来,姝姝说不要怕花钱,只要能控制住癌细胞不继续恶化,等到她同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