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河东狮吼

片刻之间,只见一个身形消瘦、贼眉鼠眼的道士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差役像拎小鸡似的押着走上堂来。道士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如筛糠,战战兢兢地禀报说:“大人呐,小道名叫业苦修,是给威烈侯看家庙的。就昨天呐,侯爷府上那是一阵鸡飞狗跳,抬来了一口薄皮棺材,说是主管葛寿的母亲驾鹤西去了,叫小道立刻把人入土为安。小道当时心里琢磨着,这当下可是禁止动土的节骨眼儿啊,所以就让他们把这棺材先搁在后院里了。”

包公一听,浓眉倒竖,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你这不知死活的混球,满嘴胡言乱语!如今这是什么时节,你竟敢信口雌黄说禁止动土!左右的差役,给我狠狠掌他的嘴,让他清醒清醒!” 那道士吓得面如土色,冷汗如雨,连忙摆手求饶:“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小道再也不敢了,小道说实话,不敢有半句假话。实不相瞒呐,小道是听说这是主管的母亲,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估摸着棺内肯定有值钱的衣物。小道一时被那贪念迷了心窍,猪油蒙了心,这才撒了谎,谎称禁止动土。想着撬开棺盖能捞点油水,哪承想刚把棺材打开,那妇人就跟诈尸似的一下子活了过来。她那力气可大得吓人,犹如猛虎出山,一把就将小道死死按住,好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她满口的山西话,那叫一个泼辣凶猛呐。小道当时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又惊又怕,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办法,只好扯着嗓子喊救命,嗓子都快喊破了。这时候就看见有人从墙外飞身跳了进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把小道给五花大绑拴起来带到这儿了。”

包公听完,冷哼一声,目光如炬:“哼,还算你识相,赶紧画押,若有半句假话,定不轻饶!” 随后立刻出签让人去拿葛寿到案。

道士被带了下去,包公又下令:“把那妇人带上来!”

左右的差役齐声高呼:“带妇人!带妇人!” 那声音在大堂上回荡,震耳欲聋。可那妇人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木雕泥塑。这时,一个经验丰富的差役走上前去,耐着性子说道:“这位大嫂,老爷叫您上堂呢!您可别磨蹭了!”

只听那妇人扯着嗓子,如同河东狮吼一般喊道:“啥大嫂?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好汉,你别在这儿满嘴跑火车!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谁是妇人?”

差役被这一嗓子吼得耳朵嗡嗡响,哭笑不得,赶忙解释道:“大嫂,您瞅瞅您现在这打扮,这模样,可不就是妇人嘛!我哪敢跟您开玩笑呢!您快上堂去跟老爷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受皮肉之苦。”

那妇人听了,这才气呼呼地迈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堂来,那步伐迈得那叫一个豪迈。然后 “咕咚” 一声跪倒在地,震得大堂上的灰尘都扬了起来。

包公一脸严肃,目光犀利地问道:“那妇人,你有何冤屈,从实招来!”

妇人一脸委屈,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赶忙说道:“大人呐,我真的不是什么妇人,我叫屈申。前段时间,我怀揣着四百两银子,满心欢喜地到万全山去买木头,谁知道这买卖谈得那叫一个糟糕,根本就没成。回来的时候,天色就跟被墨汁染了似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在路上晃晃悠悠地走着,突然瞅见一头没主儿的黑驴,还是四个牙的,那叫一个精神。我就把我的花驴拴在一棵歪脖子小榆树上,自己骑上了黑驴,寻思着能占个便宜。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突然之间狂风大作,那风声就跟鬼哭狼嚎似的,天也彻底黑透了。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在南坡上的一户人家借宿。那家有个叫李保儿的家伙,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他假惺惺地给我端酒,把我灌得醉醺醺、晕乎乎的,然后就趁我神志不清,下了毒手,用一根粗绳子把我给勒得死死的。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断气,去见阎王爷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原来是一个不知死活的道士撬开了棺盖。我也不晓得自己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就跑到棺材里头去了。等我清醒过来,我的四百两银子却不翼而飞,所以我才气不打一处来,把那缺德的老道给狠狠揍了一顿。刚出庙门,嘿,真是冤家路窄!就看见南坡上有个打水的,正是害我的李保儿。我当时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他给死死揪住了,然后一起被拴到这儿来了。我们山西人千里迢迢来到这儿,那是历经千辛万苦,多不容易啊!我这条命可以不要,但我那四百两银子一定得要回来,那可是我的血汗钱呐!弄成我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这到底算咋回事嘛!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