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三福拼命挤到人群前方,眼睛死死盯着那辆呼啸而来的黑色马车,其他人为了躲避危险都在使劲往后退,他的脚步却偷偷往道上挪,他是不想活了吗?这要是被车马碾过不死也得残废啊,于妍来不及多想,就见三福如同豁出性命般不顾一切冲向马路。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两旁的百姓都来不及惊呼,哪怕练家子出身的赶车马夫都拉不住受到惊吓的马儿,随着一声尖细的啼鸣,高高扬起的马蹄仿佛下一秒就要踏碎少年的胸腔,三福好不容易筑起的勇气城墙此刻面临死亡笼罩,早已溃不成军,惊恐迅速爬满全身,悔恨之余唯有绝望。
百姓们不约而同地别过眼去不忍再看,正当大家都以为少年逃不过血溅当场的命运之时,好似突然刮起了一阵风。马车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明媚的红色身影,灵活的身法转动间竟然带起了一股强劲的风将连马带车逼退了数步,若不是车夫赶车的技术过硬,怕是踉跄的马儿要带着马车一起被掀翻。
待尘烟散尽,众人才看清是一位活泼可爱的姑娘,手中悠然摇着一把玉扇,倨傲地望了一眼更像护卫的车夫。
事态紧急,护卫车夫本想用武力迅速解决眼前的横生枝节,没想到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内功竟如此了得,旁人看来马车只是后退了几步,可从小习武被王府大力培养多年的他深刻意识到这股力量不容小觑,让他怀疑她是不是那些人花重金来追杀主子的,但看这姑娘的表现又不太像,眼下只能耐着性子道,“来者何人,胆敢拦截珩王殿下的马车!”
此话一出,刚平复完惊呼的百姓们顿时又窃窃私语起来,
“珩王。”
“竟是珩王。”
“是珩王殿下。”
身后已然慢慢爬起来,但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没缓过神来的三福,听到这话也反应过来,拉着于妍的胳膊颇有几分兴奋意味,“姐姐姐姐,是珩王,珩王殿下!”
于妍迷惑地看了三福一眼,“我听见了,我又不是聋子!”随即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对着马车方向道,“我不管你们是横王还是竖王,总之,光天化日之下,当街纵车马惊扰百姓就是不对的!”
若说护卫原先还有怀疑这姑娘同那些人是一伙的,如今便能确信她应该是误打误撞来的,难得抱了一拳道,“情况危急,而且我们也提前放马开路提醒大家。”说话间的护卫还朝马车后方看了一眼,似乎在防备什么,继续道,“还请姑娘别再为难!”
于妍同样也朝着难掩焦急的护卫看过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了然,“哦?咄咄逼人?虽说你们也做到了放马开路,但这孩子被你们的车马吓到也是真,若非我出手及时怕是他已经死了!是你们莽撞在先,如今倒好,恶人先告状、怪起我们来了。”所以,没有医药费但精神损失费得赔,于妍将三福提溜出来,唉,为了旧宅那群饿肚子的娃,于妍也算豁出脸面去了,总不能让三福这小子白碰瓷了吧。
可没等到对方表态,自家人却先挖起自家墙角来,只听得三福这臭小子连忙拽着她胳膊说道,“姐姐你看,我没事我好得很,我们走吧!”
“姑娘,你弟弟都亲口说没事了,你还要僵持吗?”护卫紧跟说道,可于妍仿佛听见他的嘲讽,你再僵持下去就是你不明事理、不讲道理了!
于妍深吸一口气,揪了一把三福的手背,这枯瘦的手皮揪起来可疼了,疼得三福龇牙咧嘴,于妍才缓缓道,“唉,孩子还小没当过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说得够明白了吧,不就是要钱吗,这脸面不要也罢。
“炎烈!”果然,隐藏在车帘后的主人家发话了,温润低沉的嗓音,如同晚风轻拂过芦苇、如同羽毛挠过心尖,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得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嘈杂纷乱的大街瞬间归于平静祥和。
大家都伸长脖子看了过来,可惜只有车帘微动,而那个叫炎烈的赶车护卫侧过脑袋、耳朵贴近车帘,饶是于妍这般耳聪目明的修士也听不见里面的耳语。
不过很快,炎烈护卫就给出了答案,只见他从怀中摸索出个灰色钱袋,递过来道:“这里是十两白银,你弟弟受了惊吓,这些银子应该够你弟弟去看大夫!”
这就对了嘛,于妍大方接过,“好说!”
有钱人家出手就是不一样,这沉甸甸的份量够养活旧宅那些娃好一阵子,看在对方这么大度的份上,于妍不介意帮他们一点小忙,于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某个方向,然后将银袋子塞进三福的怀里,顺势将他往身后一推,转身对着车夫大声道,“小心!”
下一秒,利箭破空声刺激耳膜,一支泛着寒芒的锋利箭矢直射而来,不过在炎烈护卫出手抵挡之前,于妍直接一道风刃将利箭劈成两半,炎烈讶了一瞬:内力凝刃,好强的实力!但来不及多想,紧接着一波箭矢从四面八方直逼而来,他们被包围了,好在自己的人马也到了,两波黑衣人很快斗在一起。
打斗来得又急又猛,于妍只得左右开弓,一边挥舞着玉扇解决箭矢,一边带着慌乱逃窜的人群躲起来,她算是看明白了,大街上除了她没人真正在意百姓们的死活,哪怕是珩王的暗卫们也只能在保住主子及自己的性命之余不殃及无辜。
对方人马更不必说,不然也不可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厮杀至此,更有甚者,直接拎起旁边哭喊的小孩当挡箭牌,于妍那个气哦,灵力成刃带着肃杀之意直取其性命,凡间一遭,于妍一直都在尽力避免杀戮,但如此恶行、无法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