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连县城都还没到,怎么可能停下。
好在第二天下午终于到了县城,接下来走的都是官道。
可即使如此,吕三翁与家中的小孙子的脚步还是越来越慢。
赶了两天的路,又背着那么多东西,对他这等五十多岁的老汉来说,已经筋疲力尽了。
更糟糕的是,昨日下了雨,哪怕尽力遮蔽,体弱的小孙子还是受了寒开始发起烧来。
而目的地南都城还有二百二十多里,这快马一天多就能抵达的距离,对他们来说真是远如天堑。
吕三翁从怀里拿出全家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三两碎银子与两串多铜钱,塞进大儿子吕大牛怀里。
“大牛,以后咱们家就由你来当家。”
“我实在走不动了,大牛二牛,你们快跟上官府的队伍,别耽误了行程!”
两个儿子自然不肯走。
如今还在受灾区域内,谁也不知道洪水来时会是什么情形。
能让朝廷如此重视的洪灾,肯定会水势很大,他爹如今已经走不动了,万一在他们走后倒下,说不定就会被洪水冲走或淹死。
他们要是走了,一家人有极大可能阴阳永隔。
吕三翁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若迁就他的速度,一家人可能都会折在这场洪灾里。
强行忍下泪水,他暴喝一声:
“走!带着小虎走!找个地方好好给他看病!谁要是不走,让全家人都折在这里,就是不孝!”
吕大牛吕二牛深深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红着眼眶,扔下一袋干粮给老父,把孩子放在已经堆得满满当当的独轮车上勉力推着,转身离去。
如同吕三翁这样自愿或非自愿落在后头的老弱妇孺还有很多。
没有人想死,众人都在拼尽全力往南都的方向走。
每天都在不断下大雨,路上的雨水模糊了他们的视线,打湿了他们的衣物,让行路变得越发艰难。
也随时在提醒他们,洪灾绝不是危言耸听。
即使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们每天能走的路程,还是从原本的四十多里变成了二十多里。
一些体弱的甚至倒在了路上。
距离官府通知的洪灾来临的日子越来越近,许多人已经累到极致,还有不少人生了病。
可南都城依旧还有一百多里远。
小主,
一看界标,他们甚至还在别的迁徙县范围内。
也就是说,洪灾一旦来临,他们可能直接被淹死!
绝望在整个老弱病残的队伍里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