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丫鬟齐齐跪地应诺。
程夫人不敢再言一字。
程夫人给太妃布菜,难得手都在抖,太妃将吃食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她们不知道淮王和世子到底有没有看出来,明月的谎言有她们支撑,但却知道,两位此番都动了怒意。
这怒意,是为了王妃,为了新嫁入府的世子妃。
***
在北苑的方知雨半点也不知道淮王府里发生了如此大戏,只一心一意哄王妃开心。
心郁之症到底如何治,她并不知晓,但却知道这种病要的就是心情舒畅,于是捡着京城里的笑话讲,逗得王妃笑逐颜开。
晚上,婆媳并躺在床,王妃听着京城哪里多了一座桥,哪里建了一个酒肆,哪里的街道塌陷……突然就叹了口气。
“母妃……”方知雨的神经急速绷紧,“您累了吗?”
“不是,听这些怎么会累呢。”王妃拉住方知雨的手,“你知道工部韦侍郎吗?”
“知道工部,也知道侍郎之职,但无缘见这等朝廷大员。”
她已经做了好几年的乡下野丫头了。
王妃又叹了口气:“那是我父亲。”
方知雨闭了嘴,原来王妃想家了。
王妃神思已远,似回到许多年前。
“初嫁淮王,家父只是工部七品所正。以我的家世,怎样也轮不上侍奉皇子,但太妃为避锋芒,从一场宫宴的角落里将我选中。”
“我以为……”
她以为所嫁良人,此一生必定顺遂,哪知道……
思绪飘逸,王妃念着念着,沉沉睡去。
方知雨悄悄抬头,担心王妃心头压着愤懑,却见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眉间舒展,眼角轻开,竟是不难过的。
那就好。
方知雨这一夜睡得别提多踏实了。
但是因为昨晚喝了太多汤,后半夜有些难耐,又怕在屋中使用恭桶惊扰王妃,只得悄声悄脚出得房门,往茅厕而去。
冷风一激,头脑也清醒了些。
回转之时,她抱住双臂哆哆嗦嗦,路过龚嬷嬷和十三居住的耳房,下意识往那紧闭的窗扇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