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人,不仁不义,为何又再提起?
龚嬷嬷察觉方知雨的神色,摇头喟叹:“他便是如今的氿州湖县县丞,而我也曾在氿州居住数年,此行若能相随同行,可帮世子妃带路解惑。”
湖县也有私庄,此行若有龚嬷嬷同路,颇有益处。
虽如此设想,方知雨还是从她叹息的神色里瞧出来,她心里头藏着念想。
也许不念那个人,而是念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方知雨同意了,再次邀请上车,仍旧得了一个莫名尴尬的笑。
一行继续上路,马车出得城来,竟然异常颠簸。
方知雨掀开帘子向外瞧,明明是通畅的官道,怎会颠得她发丝都飞乱了起来。
方知雨瞧着车辕上略显熟悉的背影,和其略显生涩的打马动作,心头咯噔一下:“这位马夫,车能不能稳当一些?”
“世子妃请多担待。”那人回眸,掀起半遮的草帽,“毕竟是头一回替人赶车。”
……眼尾微微上扬,姿态高傲自得,双眸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方知雨惊道:“怎么是你!”
宋筠很是无辜:“是我不好么?我心甘情愿给你做小厮,打马送你出城,贴心护你远行……不,好,么?”
听语气,还有些小小不愉。
方知雨叹声而笑:“好。可这不是惊喜,都快把我颠晕了。”
宋筠向旁挪动,让开位置,拍了拍车辕,“坐这里就不颠簸了。”
方知雨撩起衣袍弯腰而出,与他并肩而坐,瞧着前头目不斜视的护卫,左右随行垂首的龚嬷嬷和杏儿,终于知道为何人人面色古怪。
世子占着车辕,谁敢上车?
世子一个眼神,谁又敢告诉她!
“夫君呀,你这样可是给我招恨。世间有几人能这般依依不舍,还这般于理不合地相送。”
要知道,时人轻贱女子,官贵人家更胜。
宋筠这番举动,恐怕会被恪守礼数的老学究诟病。
“管他人如何!”宋筠抬手捏住她柔软的腰,“你我的日子,自己过。”
方知雨听之,心情大好,刚刚升起的愁云顷刻烟消云散。
两人依偎着,马车缓缓行进。
柳河湾,一道两丈宽的木桥横亘河面,微风吹得河水波光粼粼,闪着了方知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