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方知雨叹了口气,才缓缓道:“都怪我。本就不是淮南人,还托大孤身前来氿州,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该先去何处、后去何处。”
“先去马场,怕轻待了牧场。在贡果庄子久留,又担心另一个庄子的掌事多想。结果到后头是我想太多,迟迟无法入眠,拖延了时刻。”
三十一个掌事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回应。
这番话看似自我揽责,实际却说他们没有主动前来拜见,彼此之间还勾心斗角,令世子妃心情烦躁。
转来转去,错的依旧是他们!
终于,一个五十出头的胖男人开了口,“我等听闻世子妃将接管庄子,立刻准备账册和人员名录,甫一备好,便派人马不停蹄送往麓州。”
“哪想过于专注,没察觉您已经到了氿州。若非昨日您派人逐一知会,我等怕是此还云里雾里,会真正怠慢了您。”
这个当首讲话之人,明显是个圆滑的老江湖,四两拨千斤地将避而不拜之行为说成了“不知”,又冠以“专注”。
更精巧的是,他还把一干人说成了忠心不二,把账册和名录说成了“已经送往麓州”。
方知雨不仅无法重责,还不好借题发挥。
她纤细小巧的指尖微微摩挲在茶盏边缘,眼皮微耷,情绪不高,心底却异常明亮。
——只待对方继续出招。
片刻后,那人果然按捺不住,再次开口:“可当时快马已经奔行半日,一时半刻追不回来。我等也不敢空着两手前来求见,才诚惶诚恐在客栈外等了一夜……请世子妃恕罪!”
众人跟着齐声呼喊:“请世子妃恕罪!”
方知雨看了一眼旁侧的杏儿,后者心领神会,忙上前小声道:“他们都是卯时才到……一起来的。”
方知雨点点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昨日,十余快马从后门出,前往各处私庄传话,让他们准备好账册,于今日上缴。
如今……账册都在送往麓州的路上……又怎么上缴呢?
当然了,这只是借口。
若那两人带了账册,衣衫鼓鼓囊囊,盯梢之人会毫无所觉?木家兄弟会不上报?
太妃多年不查账,那些账本不知有多少漏洞,又或者某些庄子根本就没有账本,一时半刻也编不出来,他们才想了这个法子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