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走到院里,眼前出现一幅热闹的场面。
牛屋里传来铃铛摇晃的声音,不用想肯定是草吃完了,牛儿这会肯定摇头晃脑的在牛槽上蹭来蹭去,提醒主人赶紧喂草。鸡儿们像是在院子里面聊着今天的天气。叽叽喳喳的交流个不停。时不时的还装作无辜似的保持一个静止的画面,掉落在地上一滩排泄物之后,被父亲一声呵斥后,只见鸡儿挥动着翅膀飞快的向不远处的鸡群中扑去。莫名飞来的几对鸽子在窗户下“咕噜咕噜”的叫着,似乎相中了这个院落的屋檐下,想在这里安家。小黄站在门口,对着村里出来进去的人儿狂叫着,如果不是父亲拿起一个小木桩往小黄身上砸去,我想小黄还会叫个不停,或许父亲不是有意的要砸向小黄,木桩在偏离小黄很远的地方,“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小黄惊慌的躲到门后。我看了一眼,眼睫毛忽闪了一下后,突然间想起,父亲也曾经拿起无数个木桩往自己身上砸过,结果也是和小黄一样,没有砸中,不知道是父亲故意为之吓唬一下还是说父亲手法不准。
父亲偶尔的咳嗽声会将低头找食的鸡儿们吓得乱窜,可能这个家里所有生物都惧怕父亲的声音(当然母亲除外)。母亲在厨房里面一边做着早饭,一边哼唱着戏曲。我在想母亲这辈子没有去参加戏曲打擂争霸赛有点太憋屈了,因为母亲唱的实在是太着调了!字正腔圆的和电视上演的没什么区别!
早上的家里,宛如热闹的集贸市场,异常的热闹,都在忙碌着,用聒噪来拉开新的一天的序幕......
从压井里面压出来一点水,双手捧起洗脸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别样的冰透心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草草的把脸糊弄着洗了一下!头或许是因为昨晚被夜风吹不适了,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不停的吸着鼻子,即使这样,鼻涕还是流了出来!哆哆嗦嗦一会儿后,便慢步走进厨房,看到母亲正在厨房里面切着萝卜,这对于我们家来说,算是冬天里极好的菜了!
记忆中,我们家冬天的菜只有一样-----腌制的芥菜丝,每年秋收忙过后,母亲回外婆家时会在当地集市上买一大袋芥疙瘩。带回来后洗净切成细丝,撒上咸盐,放入姜丝,干辣椒,花椒,白醋后装入坛子里,成为冬季饭桌上一道永不更换的菜。腌制的可以吃的时候,母亲每天会从坛子里夹出来一小碟芥菜丝,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明文规定,一人只可夹一筷子,多了没有,不然这顿吃完,下顿就不够了,这样两坛芥菜丝可以吃到夏天,当菜园里的蔬菜成熟后,两坛芥菜丝也刚好吃的见底。简直就是无缝衔接。母亲更是严格的控制着每天的食用量。多了不行,更不可以浪费。在我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多与少的概念,也不知道什么是细水长流。基本上放到餐桌上,三下五除二的就吃完了,因为是咸的,更容易下饭,在那个贫瘠的年代里,搭配玉米饭,两者成为冬天里最铁的搭档。芥菜丝是冬天里唯一的咸口之物。不会吃腻,但是天天都吃玉米饭,口感又略显粗糙,久而久之便会吃腻,我与妹妹们为了发泄内心的不满,会先把芥菜丝吃完,一碗玉米饭剩一半,母亲不依,说要是每顿都剩饭,芥菜丝就减一半,就是每顿每人只可以夹半筷子,如果每人半筷子芥菜丝,那是能数的清几根的,后来为了不让母亲去缩减我们的咸菜数量,我和妹妹们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每次吃饭的时候吃两口玉米饭再吃一口咸菜,这样下来饭可以提前吃完,还剩余几根咸菜的时候,可以单独吃,简直不要太爽。生活上的拮据,当咸菜吃到嘴巴里的时候幻想出嚼出肉的感觉,因为菜对于我们的日常生活来说,太稀缺了!
现在条件稍微好些,可以吃点萝卜白菜等常见的蔬菜来代替芥菜丝!对于我们来说那是异常的开心,因为世界上除了芥菜丝,还有别样的好吃的菜!放入口中和芥菜丝完全不是一种口感,这是热的,软软的,而芥菜丝除了那涩涩的口感外,最重要的是它是凉的,有时候会把它放在玉米饭里面搅拌加热,最终玉米饭变为了稀汤水,食之无味喝后塞牙!哎!那些不堪的过往!但又像是昨天......
这就是我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回忆起来觉得异常的酸楚!
今天早上母亲的心情是愉悦的,因为从我醒来到现在,母亲一直在唱着戏,父亲则是嘴巴里叼着一根烟,在院里劈着柴,锅里不用猜测,也知道里面肯定是煮的玉米饭,每年的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大年初一那天是煮饺子,其余的每天都是这样的饭,这是永不变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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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回来后第一天早上,自己偷了个懒没有早起,也不用着急忙慌的去厨房里烧开水,带表弟,洗衣服,一切闲下来的时候,好像又有点不适应,在厨房里待了一会儿,母亲沉浸在她的戏曲世界里无法自拔,而我试着想与母亲是说上几句,但是嘴巴试着张了几下后,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抿了一下嘴巴,默默的垂下头,此刻像是个隐形人似的。没人能看见自己的局促不安。
拘束,彷徨,无助,胆怯,最重要的是害怕,看到父母若无其事的忙碌着,又带点目中无人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三岁的孩子,心是玻璃做的,但凡一点不安就会瞬间破碎,最后扎伤的还是自己。也就在那一刻,好像听到了破碎的声音。
心情,很难过,怕自己的父母,但是又不得不回到他们的身边,知道不管在哪里都是看别人脸色生活,那就索性还是看父母的脸色吧,毕竟看惯了,也就无所谓了,恐惧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强烈了!就这样,心情很沉闷的站在厨房。
“一边去”看到我双手紧搓着,紧张的站在厨房门口的时候,父亲生硬的说出三个字。
这是我回来到现在父亲给我说的第二句话,很平淡,那刻我又像昨天下午一样,回了一个字“嗯”,赶紧退到一边,父亲则抱着劈好的柴火放在了厨房的锅台后面,随手码放起来。
母亲这时候停止了唱戏,抬头看了看我,又低着头在案板上切萝卜丝,只听到“咚咚”的切菜声持续着不停歇,一条条细细的萝卜丝像个艺术品一样叠放在案板上,这时候的母亲体现出了她厉害的时候,一边切着细细的萝卜丝,一边开始说话了“回来了,家里条件就是这样,没有大鱼大肉,只有萝卜白菜,不习惯也要习惯,我们给不了你好的条件。外面放着大鱼大肉的生活偏要负气舍去,我们也拿你没办法,那就跟着我们吃糠咽菜吧”母亲的面容始终是平淡的,没有正眼看我一下,但是我知道这是说给我听的话!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