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凤栖阁用的是陈茶不假,可是每每沈靖川去的时候却是新茶,而从前也未曾有人戳破这一层窗户纸,如今太子妃的面上不是特别好看,今日这件事若是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就难保不被认为她是过度节俭,暗地里却是克扣姬妾们的份例。
太子妃瞪了一眼跪在她前头的严良媛,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她又不是第一天请安,孙良媛的嘴皮子厉害,她又不是不清楚,如今连带着把秦氏也得罪了,得罪了秦氏也就罢了,问题是把太子妃也拖下水了。太子妃节俭,这事儿不假,可是她节俭都是自己节俭,这屋子的茶水又不是出自账上的银子,这是她自己的银子,用些陈茶虽然面子上不好看,但是谁会真的来喝茶?
严良媛有些委屈地说道:“娘娘,妾身也是看孙良媛没有将您放在眼里,还有秦侧妃,她到底只是个侧妃,看她那张狂的样子,就像是要踩到您头上来了,您可不能这样放纵她呀。孙良媛与您不对盘,若是她倒向了秦侧妃,只怕会打的您措手不及,您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太子妃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些我能不知道吗?行了,你日后也要谨言慎行,孙良媛怀着身孕,受不得刺激,若是她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莫说是你了,就算我也要受到牵连。还有秦侧妃,你日后也不要招惹,见着她绕道走就是了,她应当不会特意找你的麻烦。”
严良媛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怎么能就此罢休呢?在她看来,若是太子妃愿意出手,孙良媛也不会这般张狂。
“妾身明白,只是孙氏如今有孕,妾身是怕她恃宠生骄,若是她来日当真生下了儿子,岂不是要翻了天了?她一旦生下儿子,那就是庶长子,娘娘不可轻敌啊。”
太子妃果然脸色变了,她可以容忍孙氏得宠,甚至可以容忍秦氏不给她面子,可是断然不能容忍长子出自别人的肚子。要知道,她不过才只有一个女儿罢了,若是孙氏当真生下儿子,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不过随后太子妃还是冷静了下来,孙氏可以出意外,但是却不能和她有直接关系。
“孙良媛有孕,也是她的本事,好了,此事你休要再提了,即便是她当真生下了儿子,那也要称我一声母亲的,你也回去吧,恩宠是最重要的,我怎么听说最近太子殿下不太去你那儿了?是不是你又说了些什么,叫太子殿下不悦了?”
沈靖川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在他耳旁一直喋喋不休的,太子妃很怀疑这严氏只怕是在太子跟前说别人坏话,说得多了,太子也就烦了她了,所以最近就不怎么去长秋轩,反而去王淑人那里比较多。
严良媛自知理亏,低声应下了,全身心投入了争宠的大业当中。
梧桐苑。
今日元宵过来说太子殿下一会儿要来用膳,叫秦艳预备着。
云梦突然提醒道:“娘娘,您说太子殿下会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您今日请安的时候就嘲讽了严良媛,更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奴婢是怕太子殿下会责怪您。”
这话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太子妃的出身摆在那里,不过沈靖川也不会太过苛责了。毕竟秦艳出身也不低,什么好东西是她没有见过的,每日请安的时候在太子妃那儿喝劣质的茶水,确实是委屈她了,真要论起来,也是太子妃抠门在先,要怪也是怪严良媛的,她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
“无妨,太子殿下心胸宽阔,断然不会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的。”
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沈靖川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今日请安的事情,秦艳索性也不再装了。
“太子殿下这般看着妾身做什么,妾身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靖川突然笑道:“孤听说你今日没给太子妃面子,当众说她那里的茶水是去年的陈茶,可有此事?”
秦艳在沈靖川跟前,主打的就是一个直率。在这美人如云的东宫,想要在沈靖川的心里有一席之地,就要有自己的特色,太子妃的特色是懂进退,孙良媛的特点是知情识趣,那么秦艳的特点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她的出身摆在那里,将门虎女,自然是不懂后宅这些弯弯绕绕的。
秦艳故作嗔怒,“太子殿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太子妃素来节俭惯了,她自己节俭也就罢了,可是她居然用去年的陈茶来款待姐妹们,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东宫是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您的脸面往哪儿搁啊?妾身可都是为了您着想,您却还责怪妾身多嘴,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的。”
沈靖川倒是没有和她计较,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太子妃节俭,这一点他也知道,他不止一次和太子妃说过,东宫有的是银子,不需要如此节俭,可是太子妃却不肯听,如今秦氏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说不得太子妃还真的会改改这个毛病。
“怎么还成了孤的不是?嗯?”
秦艳瞪了沈靖川一眼,不满地说道:“就是您的不是,若是您告诉太子妃,东宫有的是银子,她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咱们姐妹倒是不打紧,若是那些外头臣子们的夫人前来做客,难道她也打算用陈茶招待吗?”
这话就是话糙理不糙,沈靖川竟然也无法反驳。
“好了,她毕竟是太子妃,天色不早了,传膳吧,孤都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