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殿下快请坐。”周皇后把元祚上下大量了一番,感慨道:“宸王殿下腿疾痊愈,实在是咱们大玄的福气啊。”
元祚欠了欠身,客气而疏离地说:“全都托赖祖宗庇佑,依仗皇祖母和皇后娘娘关怀罢了。”
太后手中拖着茶盏,温和地问:“哀家听闻你今儿有要紧的事情。这会儿过来,是事情处理完了?”
“按理说,这宫闱丑闻不该当着宸王殿下说。但宸王殿下如今担着监国重担,这件事情理应知道的。”周皇后便把余敏熹假孕邀宠,试图让韩氏卑微庶女怀有龙子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太后安静的听完之后,叹道:“你是皇后,掌凤印。后宫妃嫔的事情,你本就可以全权做主。如今你来问哀家的意思,哀家能有什么意思呢?一切都以皇家的颜面为主就行了。”
“臣妾明白母后的深意,惠妃做出这样的事情,想来也无颜面对陛下。就让她去佛堂为大玄诵经祈福吧。”
元祚立刻皱起眉头,淡淡地说:“她这种心思不正的人,怎么能侍奉佛祖呢?”
“宸王说的是。”周皇后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当晚,惠妃便在暴毙宫中。朝廷对外宣称惠妃本在病中,又因天子中风而病情加重,药石罔效,嘉熙四年正月二十日薨。
“……惠妃余氏,毓质名门,温恭懋着,仰承皇太后慈谕,追封为嘉惠皇贵妃!”
宣旨的太监站在宰相府正院前厅门口的台阶上,对跪了一地的余家人宣读了旨意后,皮笑肉不笑地走下台阶,把黄绫卷轴交到余郴的手中。
“谢皇上,太后娘娘隆恩!”余郴跪在地上太高双手,接了圣旨后起身,转交给老管家供奉在香案上。
“家父忽闻贵妃娘娘薨逝,当即便昏倒了。此时虽然已经醒来,但精神几乎崩溃,此时全靠一口参汤吊着,不能亲自来接圣旨,还请公公回宫后替我们向太后娘娘请罪。”说完,余郴把一个鼓囊囊的合抱塞进了太监的手中。
太监掂了掂荷包的重量,笑嘻嘻地说:“二公子放心,咱家知道该怎么说。”
余郴给老管家使了个眼色,看他送太监出去,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急匆匆往余时飞的小书房走去。
追封余敏熹的旨意昭告天下,秦栩靠在碧桐轩的雅间里听着外面女先儿们说着新编的话本子,叹道:“能有这样的哀荣,她就算是死也值了。”
坐在对面的穆旭东一边剥松子一边说:“韩亦婍被太后留在了身边,成了延寿宫里的一个宫女。想不到太后这次保下了韩家。”
“孙有昌呢?”秦栩问。
“宸王说,曾经被孙有昌治疗过腿疾,觉得他医术甚佳,想留在身边。周皇后巴不得卖这个人情,自然是答应了。”
秦栩笑着把茶分了一盏给穆旭东:“这可真是太好了。”
“原本定的孙经武出了正月便去沧郡,但孙李氏趁着贵妃丧礼哭求太后,想让孙经武看着他的妹妹出嫁之后再走。太后答应了。”
秦栩惊讶地问:“孙幼蘅要嫁了?婚期定在哪天?”
“二月初九。”
秦栩又问:“余家愿意?余敏熹刚死,孙韩两家就行婚嫁之礼,这是没把余宰相放在眼里呀。”
“余宰相称病在家,不见任何人。对这些事情自然也不管不问。余府现在是余郴撑着,不过听说余郩就要回来了。”穆旭东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和欣赏的光。
“余时飞长子,那可是掌控者与海外通商的广宁布政使啊!”秦栩的脑海里闪过一张端正到没表情的脸。
余郩年近四十,从科举入仕。虽然有余时飞保驾护航,但他这个人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他一路从偏远之地永州太守打拼上来,做到广宁布政使,一半是凭着余时飞,一半是凭着他自己为政的能力。
穆旭东把剥好的松子瓤放到磁盘里,推到秦栩面前,说道:“陀川港和东禹港都在广宁。余郩在广宁,这两个最赚钱的码头就不能完全属于你。”
秦栩看了一眼盘子里的松子儿,又抬头看了一眼穆旭东,半晌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