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墨把手炉放到秦栩手中,起身说:“姑娘且在车里等,奴婢进去瞧瞧她闹什么幺蛾子。”
“好。”秦栩把手炉拢进怀里。
弄墨回了药堂,没一会儿工夫便出来了。
一进马车,弄墨便嘲讽道:“这位少奶奶真是有意思的很。她刚成婚几日呢,居然讨得子秘方讨到益云堂来了!至于这么心急吗?”
秦栩心思一动,冷笑道:“她这样做,怕不是为了她自己。”
“啊?”弄墨也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难道她是为了宫中那个人?那她也没必要跑益云堂来现眼啊!”
“这不是现眼。她这般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来讨秘方,就是笃定益云堂不敢拿假方子糊弄他。”秦栩轻叹一声,冷笑道。
弄墨咬牙道:“是了,有咱们夫人中年有孕的事情在前,她若得了方子依旧不能有孕,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往益云堂泼脏水了。这是一举两得的法子,虽然无耻,但却有用。”
“看来,我不必再犹豫了。”秦栩心想,就算自己不帮韩亦婍,韩家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她。毕竟如今的韩亦婍能为韩家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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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天光放晴。蓝天白云之下,元都城又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春景。
然而这样好的天气并没有给工部尚书周和同大人带来好运。
一早勤政殿议事的时候,元祚拿出一份来自工部一个六品给事中的奏疏给许久没进宫参政的余宰相看。
余时飞只看了一半便跪下去,向宸王自请失察之罪,同时弹劾工部尚书周和同以权谋私,中饱私囊。
等周皇后听见消息时,刑部已经接到查封周府的谕令。
周皇后急急忙忙去太后的延寿宫求情,却被太后拒之门外。午后,便有消息传入宫中,说刑部差役从周府中搜出了周和同修皇陵,修西北马道,修西苑行宫,护城河清淤,以及各省水利灌溉工程等各项工程的真假账册。
心腹宫女宜翠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皇后娘娘,继续说道:“……据说,刑部尚书报到宸王殿下案头的折子里,写着老大人三年来一共贪污工程款项六百七十多万两白银……”
“怎么可能……”周皇后瘫软在榻上,才三年而已,怎么可能有六百七十万……
太祖皇帝建国之初便定下了铁律,朝廷官员贪污白银二十五两,判三年牢狱。足百两,流放三千里,三百两便要砍头了。
宜翠嗫嚅道:“娘娘,这六百多万……”够砍多少次头?恐怕把周家三族的人头都凑过来,都不够砍的。
“宜翠,余时飞是要向本宫报杀女之仇啊!本宫……这次怕是翻不了身了。”周皇后绝望地看着华丽的雕梁画栋,“但本宫不甘心啊!”
宜翠上前,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周皇后的脑后,低声劝道:“娘娘切不可慌张,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帮本宫呢!”周皇后颓然叹息。
“朝中的事情奴婢不懂,但奴婢知道礼部尚书秦隽清大人跟余家不睦。娘娘忘了青龙寺的事情了?余家下人放火烧了余敏嘉的尸体,导致秦隽清的女儿险些被冤下狱呢。”
周皇后闻言来了几分精神:“是啊。为此,秦隽清愤然上疏弹劾余时飞罔顾礼法,导致我朝礼崩乐坏……余敏熹那贱人就是借此机会透出怀孕的消息,抹了皇上对余家的怨愤。”
“娘娘此时要拿出断尾求生的气魄来——周老大人的罪名已经坐实,娘娘若一味拉扯母族,定然会陷进去。不如暂且独善其身,再找机会跟秦家联手……”宜翠在周皇后耳边窃窃私语。
良久,周皇后舒了一口气,叹道:“如今之计,也只能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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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风雨雨秦栩全然不在乎。自从把韩亦婍要的丸药通过林簇的手送进宫中之后,她就闲下来了。每天除了陪着罗琉纾打发时间之外,便闷在屋里写一些药剂方子。
弄墨在旁边帮着收拾手稿,越看越纳闷,因问:“姑娘,你这些脉案药方怎么跟药堂医馆的房子不大一样呢?”
“若是全然一样,我还用得着费这个功夫?”秦栩又写完一张方子,搁笔后揉着酸痛的手指。
“姑娘喝口茶歇一歇,这一口气写了十几张了。”画眉把一盏新茶送到秦栩手边。
画眉拿了本书为秦栩刚写的方子仔细扇风,一边问:“过几日便是上巳节,太后娘娘为了庆祝皇上病情好转,拿出体己钱来办春宴。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官眷都可参加。姑娘去不去?”
“不去了吧。”五品以上的官员官眷,说说也得一百几十口子人,再加上仆从杂役等,几百人参加一场宴会,想想就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