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把怀里的青瓷小坛子送到罗琉纾面前。
“你呀!素日里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得了几日清闲,也该在屋里好好歇歇才是。”罗琉纾心中欢喜,也心疼女儿辛劳,又说,“快去把鞋子换了,女儿家冻了脚会损伤身子。你整天抱着医书看,自己倒不知道保养了。”
“是,我这就去换了来。”秦栩答应着,又向燕夫人告退,方要回自己屋里换鞋,却见若兮满脸堆笑的从外面进来,因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若兮忙回道:“回姑娘,姑爷来了。正在前面同老爷说话儿呢。”
秦栩一愣,半月没有这人的消息,怎么忽然间就上门来了?
画眉小声提醒:“姑娘,您的鞋还湿着呢,回去换了再说吧。”
秦栩抬脚往外走,走到半路忽然转弯往前面去。
罗琉纾的主院往前过两道跨院便是正厅,秦隽清和燕宾正在厅里同穆旭东说话。
秦栩从后廊绕过去,刚到窗前便听见穆旭东的声音:“……大雪掩盖马道路标,巴赫沙尔的兵马无法在雪地里辨别方向,他们已经撤回到本部。我们的兵马损伤严重,军械也不足。黎东五郡新招募的守备军没有经过训练,之前是不得已才上战场,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进了忙忙雪原怕也是抓瞎。所以,这个冬天,正好是休整的好时机。我已经给上了折子把接下来几个月的安排详细上奏了。”
“军务么,你比我精通。我只是督管粮草之事。”秦隽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想必心情不错。
穆旭东:“岳父大人抬爱了。小婿这次来,除了向岳父岳母大人问安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秦隽清:“可是因为你跟栩栩的婚期?”
穆旭东:“正是。家姐的身体多亏栩栩殚精竭虑配制解药,如今总算是安稳了。前阵子她给太后写信请安时,求了个恩典。太后已经准了——过些日子,我袭爵的旨意便会下来,太后和家姐的意思是让我以王爵之身迎娶栩栩进门。这样才对得起她对我穆氏的深情厚意。”
“这是好事。只是栩栩的嫁妆都在京都……”
穆旭东:“嫁妆在京城,王府也在京城。荥州只有一个帅府,里里外外也不够周全。但是这个时候我离不得北疆,而且过带到冰雪消融时,就算巴赫沙尔不再进犯,我也是要远征进漠北的——我要把孙茂润抓回来。所以,请岳父岳母大人成全。”
秦隽清应道:“国事为大。原本你们的婚期定在九月,拙荆来雍乐郡本就是为了栩栩的婚事。既然太后娘娘也是这个意思,那你们就选个好日子,把真事儿办了吧。”
窗外,画眉陪着秦栩听得清清楚楚,于是抿嘴笑着朝秦栩眨眼睛。
秦栩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便转身回自己房里去了。
画眉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恰好有个小厮端着四样点心要送进去,画眉忙接了,替他往里送。
秦隽清一见画眉,便问:“你们姑娘在做什么?”
画眉把点心摆在茶桌上,方福身回道:“回老爷,姑娘说没见过这样大的雪,便带着奴婢几个去后面花园子收了些松上雪,拿来给老爷和夫人烹茶。”
“她倒是好兴致。”秦隽清笑道。
画眉又向穆旭东福了一福,说:“姑娘听说小王爷来了,说是有件事情要问王爷。请王爷去一下梅花坞。”
穆旭东的心情一下子飞起来,但他还是强作庄重地看向秦隽清。
秦隽清笑了笑,点了一下头。
穆旭东忙起身行礼:“岳父大人,小婿先告辞一下。”
出门后,穆旭东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画眉跟不上他,忍不住笑着提醒:“前面左拐啊!右拐可就去不了梅花坞了。”
穆旭东脚下生风,急急忙忙地到了梅花坞,看着院子里尚未有花苞的梅树,他顿住脚步理了理衣领衣袖,方上前扣门。
秦栩亲自开门,请穆旭东进去后,随手关门。
这里是赏雪景的地方,火墙里添了炭火,屋子里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