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墨接了东西,左右手倒腾了几个来回,纳闷地问:“这是什么?像是个实心的东西。”
“先收着吧,回头再说。”秦栩说着,又吩咐弄墨,“时候不早了,叫他们摆饭来,我还有话同宋娘子说。画眉,你送丰全去找冬雨,让她好生看顾这孩子。”
两个丫鬟答应着出去。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秦栩和宋窈窕二人。
宋窈窕拱手说:“姑娘,宣怀远死了,我们在广宁的陀川港和顺清港怎么办?言兴和马竞二人,都是余家的心腹,这二人御下的手段极其高明,我们的人就算安插进去了,也难以拿到有用的消息。”
“不着急。”秦栩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恒河运十八港,如今我们能紧紧攥在手里的才刚过半呢!”
她心里非常明白,只要余家还在,十八港就不可能尽数归自己所有。
宋窈窕又说:“黎东四港以及京都城到江浙一带的宫津、崇州、萍州、夷丰、东禹、虹州这十个码头已经尽数归姑娘所有。曲石、宣溪、甘泽三处受广宁辖制,如今是乱糟糟的,桃津、姚安、扬河三处各自为政,若姑娘愿意,开春之后我愿意先去桃津。”
“且等等看吧。”秦栩依旧摇头。
“姑娘的意思是……?”
秦栩沉吟道:“徐茂润还没抓回来,当前朝局……总之,且等等看,等朝局更明朗一些再说。如今寒冬时节,先稳固好手上的生意再说。”
宋窈窕笑道:“姑娘说的是,如今我们在黎东的生意扩大了近十倍。阮爷的意思,等来年开春后要在沁水湾建新港,等跟北边的仗打完了,互市定然要重开的,到那时,咱们的生意又可扩大一倍了。”
秦栩轻笑道:“互市的事情,咱们也不能太乐观。朝廷有朝廷的考量,可不是咱们能猜测的。”
“姑娘说的是。姑娘放心,这些话我们也只敢在姑娘面前说说罢了。”
一时间,弄墨带着人抬了一张方桌进来,上面铜锅,肉片,豆腐白菜等菜蔬摆了满满一桌子。
“姑娘,宋娘子,快来用饭。奴婢还烫了一壶绍兴老酒,给宋娘子去去寒气。”弄墨说着,把筷子摆好。
秦栩起身下了暖榻,招呼宋窈窕入座。
弄墨和画眉一边一个伺候着涮肉涮菜,宋窈窕一边夸赞这锅子汤料极好,又夸豆腐也嫩,菜心也新鲜,并劝着秦栩多吃点。
这半个月来,秦栩还是头一次这样正经吃饭,一不小心多喝了两杯,便觉得昏昏沉沉,烛光摇曳中眼前的人也有了重影。因笑道:“我醉了,不能再吃了。宋娘子你多吃些。”
宋窈窕笑道:“小人也有些醉了。多谢姑娘的好酒好肉,小人可许久没吃的这样痛快了。”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冷了。”秦栩把肩头的白狐披肩裹得紧一些,悠悠叹道,“好想去江南看看。”
宋窈窕笑道:“小人也羡慕那烟雨江南的和风细雨,不如来年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小的们陪姑娘下一趟江南。”
“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秦栩感慨地叹了口气,又抬眼看着宋窈窕,轻笑道,“我是羡慕你的,你比我自在。”
宋窈窕愣了一下,不知这话该怎么接。
弄墨笑道:“姑娘这话,怕是宋娘子要反驳呢。”
宋窈窕忙说:“的确。小人不过是个走江湖的卑贱之人。这些年东奔西走只落得个孤独,除了一个小崽子之外,连个正经的亲眷也没有。姑娘家世显贵,未来夫婿也位极人臣,姑娘可不知道天下女子有多羡慕您呢。”
秦栩自嘲地笑了笑:“俗话说,这山望着那山高。想来我就是这样了……”
弄墨跟画眉对视一眼,上前劝道:“姑娘醉了,不如就歇下吧。”
“是了,我是醉了。”秦栩又拿起酒杯来,仰头喝干。
恰好冬雨安置好了丰全,进来跟秦栩道安。秦栩回头看见她,忽然问了一句:“冬雨啊,你还记得?那年我生辰,你跟春月用自己的月钱偷偷买了一坛子酒来,咱们半夜关起门来喝得酩酊大醉,呵呵……”
冬雨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