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月以来,无一不曾上山与牧羊老人一起修炼。自从那日回家后他就又得了风寒,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那个体弱多病的少年。
本来以他现今已入“灵武境”的修为,本不会惧怕这小小病痛,但不知为何,无一就是不行功驱散,任其折磨下去。如今的他额头滚烫,每日昏昏沉沉的就躺在床上。
他这种样子,可急坏了青梅。虽然平时有着张奶奶帮着一起照顾,但青梅心中很是明白那种痛苦,就越发的更加怜惜哥哥。
她心知哥哥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甚至连母亲是谁也不知,每天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依偎在母亲身边,享受着那舐犊之情,哥哥很是羡慕。哥哥不明白,村里为什么就自己没有母亲,只不过哥哥从来都不说出来。
哥哥五岁那年微微懂事,再次向着爹爹问询娘亲。那次爹爹大发雷霆后,几日都沉默寡言,不曾说上一句话。从那以后哥哥就再也不敢询问娘亲的事,因为小小年纪的他有些怕,怕爹爹让他给气走了。而这一次,没想到爹爹真的走了。哥哥有多伤心就可想而知了。
青梅日夜守护在无一的床榻前,除了必要的琐事,不曾离开半步。她时不时摸着哥哥发烫的额头,过得一时半刻便把已经发凉的毛巾用热水浸热重新敷上。
张奶奶从村里的药铺,抓来一些驱散恶寒的草药,每日都会煎上一壶。青梅目不视物,喂粥喂药这些事也幸亏有张奶奶在,而无一每次都是在那昏昏沉沉中勉强喝下。
就在不久前,学堂的李夫子不知因何觉察也来探望。那李夫子看到床上又少了父亲的憔悴少年也不由唏嘘感慨一番。他似懂一些医道,一番诊断后说无一并无大碍,青梅这才放下心来。
多日来,青梅不曾好好的休息过一次。那娇俏的小脸虽然消瘦了许多,但却无一丝憔悴之色,看上去竟显得越发清丽。
她的身子似乎有些特殊,从小的时候就不曾有过病痛。所以她这个做妹妹的,从小就对体弱多病的哥哥就越发照顾。因她很喜欢现在的这个家,更珍惜眼前之人,虽然如今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雾气朦胧中,光影迷离。这些光如血如萤,如梦如幻。他站在一座桥上,正望着桥下那滚滚河水。那河水竟呈血红之色,似乎还有无数的虚影在水里挣扎。这些虚影张着恐怖的大口,仿佛在尖叫、咆哮!对着他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嘶吼,但却又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他跨过了桥,缓缓踱步,来到了河畔的一片梅林。雾气朦朦中,血红色的梅,花开正茂,娇艳欲滴。
在那红梅相映间,矗立着一块灰色的大石。那大石很是奇特,恍惚中竟似一名清丽的女子,在她的身上还有两条若隐若现的血色纹路。
他走到那大石下盘膝而坐,似乎是坐了很久很久。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那大石好像在说着什么。似是心有所动,他望向了梅林中那血红色的梅花,伸出了一根手指便放到了嘴里,用力的一咬......
一阵钻心的痛传来,昏睡中的无一突然大叫一声,猛的睁开了双眼。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趴伏在床榻一侧的青梅,此时被无一突然的大叫声惊醒。
此刻的无一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很熟悉的身影,过的一刻才慢慢缓过神来。想到方才的一幕,原来只是一个梦。但那还在疼痛的手指又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手臂微抬注目望去,只见那手指上残留着几滴腥红的血。
无奈的苦笑一声,无一连忙把那受伤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干净,对着小脸有些焦急的青梅有气无力的道:“大......傻妞,哥没事儿,做了一个梦而已。”
听得哥哥又在叫自己“大傻妞”,青梅顿时心中一松,非但没有娇嗲责骂,心里还甚是欣慰。心知哥哥经过了这多日的病痛和消沉,那离别之苦竟是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