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犯之敌是与大汉王朝相邻的一个小国,名为草邙。这草邙国以游牧为生,别看只是一个小国,但其民风彪悍,极其的骁勇善战。
百年来大汉与草邙本来还算和睦,虽是日常也会有些散兵游勇前来挑衅,与边关的将士发生一些摩擦,但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如今却不知因何倾巢而出,竟以举国之力来犯。
“放箭!”
随着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一阵密密麻麻,宛若疾风骤雨般的利箭,从铁木城中激射而出。
下一瞬,阵阵凄厉的惨叫从城下传来,其内有战马的长长嘶鸣,有战士的痛苦哀嚎,更有嗜血的咆哮。
箭雨不歇,嘶吼不断,人仰马翻的悲鸣更是不绝于耳。而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终于在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后,再一次结束了。
夕阳如血,狼烟如墨,弥漫着浓浓血腥的轻风送来几声号角的苍凉,城外的草邙大军顿时止住冲锋,调转马头如潮水般退去。
归者虽侥幸生还,然不知再次留下的亡魂是否会是其中的一个,但见铁木城外,近处尸身堆积如山,远处骸骨尸横遍野,满目疮痍中血流汇聚成河,仿若人间炼狱。
“草邙可汗疯了吗!”
城主铁石双眼血红,他的双手更是忍不住狠狠抓着城墙上的铁木。
草邙大军虽然损失惨重,但铁木城的城墙上也倒下了近千将士,饶是他铁家世代守护此城,更是为此不知是哪位先祖不惜改姓为铁,百年来也未曾经历如此惨烈的战斗。
“天荒殿下,援军何时能到!”
此时的铁石双目圆睁,语出含怒,他猛地转头望向一个和他并肩而立,身披金色盔甲的威武将军。
他本不该对此人如此态度,可这一个多月以来,这已是草邙发动的第八次攻城,虽说伤敌无数,可己方也是损失不小。
而让他最为忧心的是,草邙国出动的人马足有五十万之众,而己方守军总共也只有区区五万,更何况在经过将近一月的大战,如今剩下的兵马已不足三万。
对于城主铁石的不敬,金甲将军并没有发怒,只是此刻他的脸色却极为的难看,沉默不语。
是的,面对好友的质问,他无言以对,他愧对世世代代守在此地的铁家,他愧对那些死去的将士。
作为青木州大将军,作为青龙城三殿下,作为青王任道远的儿子,就在一个月前他夸下海口,只要坚持二十天便会有青龙城的大军赶到,可如今已过一月之久,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
就在一个月前,来此寻他的阿辰不但是父王的亲卫,更是青龙城的禁军统领之一,而且以他对阿辰的了解,对方可是一位高来高去的神武境绝顶高手。
在他想来,以阿辰的修为,带回个消息本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父亲任道远更是爱民如子,若是收到此等消息,定会即刻出动大军支援。
然而,却是不知因何,直到今日援军还是迟迟未到,不见丝毫踪影,尤其他还吩咐斥候,日日等在百里之外,可如今却无一人来报。
夜幕降临,铁木城的城头上燃起一堆篝火,任天荒习惯性的用握在手中的木棍拨弄了几下火堆,使得火势更加旺盛些。
虽是时值深秋,略有寒意,但对于任天荒来说,冷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父王为何突然派人来让他回去......而这时恰恰草邙国大举来犯,又使的他不能脱身......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在任天荒内心深处,隐隐萦绕着一丝不好的预感。
“二哥,若是你在父王身边,那该多好......”
任天荒心中喃喃,拿起身旁的一个酒坛子,大大的灌了一口。
一个多月以来,他一直如此,不肯离开城头半步,日夜陪在将士们身边,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少许他对将士们的愧疚。
“殿下,援军迟迟未到,莫不是青龙城出了什么变故?”而此时同样灌下一口酒的还有城主铁石。
任天荒没有回答铁石的疑虑,只是随手向火堆里丢了几根干木,而铁石也不介意,似乎早已习惯了任天荒的沉默,他没有继续再问,只是又大大的喝了一口酒。
二人对饮而坐,但却是对酒当歌,地缺谷上虽只有一线天,但也能望到照在城外万千尸骸上的月。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任天荒丢掉已是见了底的粗陶酒坛,自嘲的一笑,但也是苦笑,望着万千敌人留下的尸骨,心下竟是莫名其妙的吟出了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