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镜面色平静,他并不通医术,只浅读过几本医书,通些简单的药理而已,所以他并不会诊脉,也不会配药,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在物上,而是在人上。
以萧国公的身份,能进国公府的人定非寻常,而能随侍身边不有机会下毒的人,那更加少之又少。去看药方,只是为了知道随待医药之人是谁,诊脉,只是为了看清服侍之人如何。
钱府医所写药方,都是调理寒症和伤痛之药,他并不全看得懂,而且这些药方多数都是相同的,只是跟据国公的病症轻重剂量有些不一样而已,但想来用了这么久,这药方萧玥肯定也是查过的。所以他一开始也并未有任何怀疑。
“那又和小桃花有什么关系?”萧玥问。
宁镜想起小桃花那张圆圆的小脸,心中不免叹息:“尝惯了甜的人,是不会为了一颗糖,哭成那个样子的。”
一颗糖,每天只舍得偷偷尝一口,可见这颗糖有多难得。
跟在他身边几年的孩子了,连白银完全不通药理的人都知道的黄连,小桃花却都还不认得,他不过试探了几句,他却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对小桃花也没有任何回护之言。若钱府医真的疼爱小桃花,将之当成继人,又怎会如此忽视?
那钱府医的继人是谁呢?能让他如此高兴,却又只敢在喝醉后在一个未开心智的孩子面前表露的这个继人是谁呢?
萧玥闻言也沉默了,一个四岁孩子,一颗糖,就能有如此论断。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面前坐着的这个人,远远没有他一开始想得那么简单,真正需要他防备的,究竟是那个藏了他四年之久的身后之人,还是这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的少年?
宁镜瞧着萧玥越来越严肃,忽而一笑:“三公子不必如此担忧,目前国公爷身体康健,已是大幸,只要事情查清楚,了了事后之患便好。”
萧玥未予置评,只将今日所查之事如实相告:“钱府医从漠北跟着父亲入永安,在这里并无多少亲近之人,南街药铺一直是我们自己的人在打理,他是府医,便由他管理。每月十五和三十,他都会去药铺,偶尔也会在外替人看诊,一年前,说是有个常给药铺送药的伙计死了,只留了家里孤儿寡母,他便时常前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