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看着有些褪色，颜堇琛还是一眼便看出了里面的人是谁。

颜堇琛心里五味杂陈，这间屋子还没有他的浴室大，连个水泥地面都没有，到处都是潮湿的痕迹，人间疾苦他听说过，没见过，眼下真正看见，他才知道，这样的环境真的能住人。

他想到在车上，嵇黎初对他的质问，她爸爸的这二十年，该怎么弥补。

胸口忽然闷到发痛，这屋子的简陋寒酸，温馨思念，在他眼里变得死气沉沉，他知道，如果让嵇黎初看到这一幕，她心里的痛一定会滋生出恨......

他两眼出神，没有听到身后暗红色铁门传来的声响，一个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门口，帽檐压得很低，他低着头，看不清五官，辨不出年纪。

一路上一言未发的嵇淮森看见，走上前接过男人手里的袋子，叫了一声，“爸。”

颜堇琛倏地回头，男人摘下帽子，幽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饶是颜堇琛，睫毛也狠狠颤了几颤。

上一次在云雾山庄出事，男人穿着破旧的衣服，但颜堇琛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凛冽而威严，当时他就隐约猜到这个蒙着面的男人的身份，只是那时候男人蒙着面，他没看见男人的模样，只听的他跟嵇淮森的三言两语。

现在，心里的猜想被嵇淮森的一声‘爸’肯定，这个在云雾山庄救下他跟吴铭，脸上布满疤痕，面容扭曲狰狞无比的男人，就是嵇黎初的爸爸，他的岳父，冉宇。

剪掉了颓丧的长发，利落的短发下，大半张脸被硫酸毁容，只有左眼到鼻梁中间的皮肤还算完整。

四月底的云州气温燥热，即便是到了晚上，温度也是偏高，冉宇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还有一件黑色羊绒衫，这么热的天，他却穿的这么多。

视线在颜堇琛身上扫视一圈，冉宇从袋子里掏出两瓶啤酒，“我这儿条件不好，你将就将就。”

颜堇琛如鲠在喉，接过冉宇递过来的啤酒，“爸...”

仔细听，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

嵇淮森拧眉看着他，冉宇也微顿，“小初都没认我，你这爸叫早了。”

冉宇扣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又撕开一袋花生，剥了两颗扔进嘴里，“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