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点数,白榆不在提着心。

皇上最是任性,说是无情却又多情,对谁起了兴致,那一段时日,甭管是舞涓贵仪,那都是顶顶重要的人。

如今的长鱼小主便是这样一位。

在皇上没有寻得下一个乐子前,他都会保持恭敬。

被白露请进里屋,这是白榆午后不曾踏入的地界。

空荡荡的屋子没什么矜贵玩意儿,最珍稀的倒是捧着书,倚在玫瑰圈椅上的玉人。

长鱼姣换了身舒适的宽袍,露出的一截皓腕在灯火下越发莹润。

乌发懒散的漫在肩头,随着长鱼姣转头的动作摆动,放下手中的书卷,长鱼姣轻抬手,搭在肩头的青丝落地,白露下意识的上前,半跪着捧住那一缕发。

白榆看着白露动作,不自觉松了口气。

他也觉这截青丝落在这样简陋粗糙的地面,实在不美。

再一次为长鱼舞涓可惜,这场景,合该陛下来瞧。

“皇上特意命奴才给小主送了筐蜜桔,南丰刚送来的,最是清甜可口。”

白榆正等着长鱼舞涓喜悦的神情,不提皇上特赐,单只说这蜜桔,依照舞涓的位份,也是难得。

长鱼姣视线落在蜜桔上一秒,很快又回到白榆身上。

苍白的唇瓣抿着下弯,瞧着不太开心。

不,不开心?

白榆险些以为自己看岔了眼,就算不喜蜜桔,单是皇上特赐,还不够人欣喜?

尤其长鱼舞涓这处境,凡是有点儿上进心的,都该知道怎么在皇上跟前铆足劲儿的示好。

视线从白榆脸上的不赞同扫过,长鱼姣轻咳了声,神情有些恹恹,

“旁的呢?”

比起午后的清冷嗓音,此刻长鱼姣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沙哑,白榆从短短的三个字中,读出了长鱼姣想听的话,

“皇上还命奴才跑一趟浣衣局。”

话音落,白榆总算瞧见长鱼舞涓脸上一点儿满意,真就一点儿,唇角翘了一丝。

若不是他伺候御前的眼力,寻常人只怕窥不见。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长鱼姣才从梳妆台上拾起什么东西,等轻飘飘的物件儿落进掌心,白榆才惊愕的发现,掌心是一片红枫。

一筐蜜桔换一片不值钱的红枫叶?

看着白榆呆愣的模样,长鱼姣的唇角又扬了扬,

“劳烦白公公。”

熟悉的话语让白榆身体一僵,果不其然,转过身是白露红彤彤的眼,掌心捧着浅浅,甚至铺不满一个匣底的少的可怜的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