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于星空之下

只要人类的文明没有彻底的灭绝,人们将永远记得,记得那被反物质军团铁骑践踏的生灵啊,记得那与毁灭的意志为敌的英灵啊,记得那在被焚尽仍然不屈的魂魄啊,记得那跨越了时空仍然回想着的歌谣啊!

纳努克,现在的你毁灭不了一切!

亚历克斯感受着那亿万万的战意,双目中的悲怜、愤怒、仇恨、坚定不停的变化,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汇集在手中的刀上,然后……

出鞘,向前,向前斩,一往无前!

那是一道七彩的刀光,在定格的时空中璀璨的诞生,那不仅仅是一道刀光,那是亿万万生灵的无畏冲锋,那也是亿万万生灵对未来的畅想。光芒上闪烁着无数本应该璀璨的文明,闪烁着国家的建立与兴亡,闪烁着一个人的普通一生,闪烁着亿万万人面对毁灭时,心底渺小的愿望。

而亚历克斯用尽自己的全部,给予众生回答。

纳努克,你能点燃万物,能够点燃星辰,你的毁灭能够焚烧一切!

却无法焚烧,每个人心底那渺小的愿望——

活着。

毁灭打不败活着,即便是终末也打不败每个人心中那想要活下去的小小梦想!

“若想毁灭我,那便先毁灭我的意志!否则我的魂我的魄将会千度万度的燃烧,永不屈服!”

毁灭的全力一击降临在亚历克斯的身上,他的身体瞬间如同焦炭一样,一碰就会化为粉末,但即便这样,亚历克斯的眼睛也没有黯淡,他看着纳努克,看着亿万万人一刀斩向祂的胸膛!

这是亚历克斯的全力一击,但这样不仅仅是亚历克斯的全力一击,那些被摧毁的家园的人啊,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人啊,那些被毁灭剥夺了一切的人啊。此时此刻,全在向纳努克发出蝼蚁的怒吼!

“纳——努——克!”

金色的血洒下。

纳努克连退了数步,低下头,双目之中第一次出现了感情的波动,祂看着自己的胸口,原本的斜向伤疤上对称的多了一条,金色的血正在X型的伤疤上缓缓的流淌下来。即便在命途之力的影响下,星神的躯体仍然在不断尝试着愈合,但就和另一道疤一样。

这一刀,不是砍在祂的身上的。

而是砍在毁灭命途之上,以【人】之名,向着纳努克所坚信的一切发出的否认!

甚至,纳努克在这一刻。

忽然回忆起了那本该忘记的,身为人的过去。

那是什么时候呢?那是在为了什么而战斗,为了什么而哭泣呢?

不记得了,也不该记得……

“哈,哈,哈。”

亚历克斯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灼热的毁灭之力进入了他的身躯,被虚无转换后迅速填补着自己能量上的空缺。手中的出云已经失去了光彩,向着星神发出足以威胁祂命途一刀后,黄泉也不堪重负陷入了昏迷。如果不是黄泉具备星球之灵的特性,他也难以和全宇宙的思念与哀悼产生共鸣,如果不是从希佩身上学习到了同谐的真谛,亚历克斯也无法斩出这“亿万万”的一刀。

像这样子的攻击,亚历克斯这场战斗中已经无法再无力复刻了。但望着那胸口多了一道疤的纳努克,亚历克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还不够。

为了不让伊德莉拉自爆,希佩正在以碾压的全胜姿态压制,但如果让纳努克干扰的话,伊德莉拉极有可能找到一个间隙脱身。让希佩牺牲并成全自己,那不是亚历克斯想要的未来。

希佩不能出事,在终末中祂的力量能够团结亿万万人。甚至真的考虑起来,希佩能做到的事情远超没有登神的亚历克斯。

还不够,纳努克只是受伤并不是走了,祂很快就会发动再一次的攻击。

他必须,再为希佩争取一些时间。

亚历克斯把出云朝着远处的镜流丢去,朝着她投去一个眼神——想办法逃走,随后再一次闭上眼睛。

希佩最开始的做法才是最明智的,把这家伙弹飞到宇宙的角落里去,不去管才是最好的办法。但现在的亚历克斯是做不到这种事情的,他能做的……

阿哈留下来的记忆里再一次复现。

那头牛的古兽之王,时间之主的形象浮现在亚历克斯的脑海里。

亚历克斯的身体里并没有时间之主,但他已经联系到了关联,阿哈留下来的时间之主的力量与灰烬被做成了星核,而亚历克斯也彻底接纳过那蕴藏着星核力量的人类之恶。力量之间存在一些共通性,亚历克斯要做的事情就是……

再一次激活这个力量,再一次走阿哈走过的道路,借用古兽之王那掌控时间的权能,来和纳努克拖延时间!

找到祂,找到那股力量,再加上阿哈记忆里教会我的一切!

只要能激活,那就还有胜算!

“别了吧。”

冻结的时空中,亚历克斯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自己,那是阿哈的记忆,记忆里的阿哈。

“就别走这条路了。”

阿哈能够在模拟宇宙里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和情况,更何况在记忆之中了,祂看着眼前准备困兽之斗的亚历克斯,道:“虽然有一定的可能性让你成功,但也会堵死你未来的路。无暇之人的身体里不能被那些东西所干扰。所以,别了吧。”

“但这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亚历克斯看着眼前的阿哈,道:“我从不认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主角,我只是走在众人的前面而已,即便我倒下了,我相信会有另一个【人】,接过我的一切继续往前走。”

“你和我真是完全不一样啊。明明比我过的顺风顺水,你反倒是更愿意相信别人,连希佩都能去信任。”阿哈瞥了眼亚历克斯,道:“不过,已经足够了。到此时此刻,你已经成功了。”

说着,阿哈的虚影消散。毁灭的光芒再一次照耀在亚历克斯的身上。

纳努克的伤疤上流淌着金色的血,毁灭的意志已经磨灭了亚历克斯那一刀对祂的精神影响,祂望着亚历克斯,这一次,祂不再将亚历克斯视作蝼蚁,而是视作对毁灭之道的巨大威胁!

而亚历克斯看到这一幕,慢慢张大嘴。

他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不需要拖延纳努克那么长时间直到希佩的完全成功,只要耽搁祂一会就足够了。祂已经在这里出现了够长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其他星神意识到这里的情况,并且降临到此地了,那就是……

亚历克斯身上的伤痕开始迅速的痊愈,那一缕舒适的清风缓缓吹来,绿色的枝叶伴随着朝露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