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虞长乐仿若听到了来自地府的呼唤。
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宸太妃说了好一会子话,直等到出了宸王府,她离开了宸王府的视线范围,才算是活了过来。
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感叹她能够活到现在当真不容易啊。
可见,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女子想要活出自我多不容易。
更何况,她还是自幼便待在太后跟前的。
虞长乐再次地叹了口气,便去了别院。
唐锦安没一会便到了。
她见虞长乐正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上,双眼眺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唐锦安走上前去,俯身道,“有心事儿?”
“啊?”虞长乐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唐锦安道,“唐姐姐,这旬大小姐怕是要遭殃了。”
“嗯?”唐锦安缓缓地坐下,想起昨儿个虞长乐所言,反应过来道,“宸王即便有再多不是,也岂能是旁人能非议的,更何况,他即将要出征,旬大小姐是该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保不住,她的下场会很惨。”虞长乐直言道。
“长乐妹妹今儿个入宫去,便已经料到会是如此结果不是吗?”唐锦安温声道。
虞长乐当然清楚,可真当感受到了宸太妃的怒意的时候,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若非是太后疼爱,她怎么可能在这京城做到人人礼让三分呢?
她不过是个侯府小姐罢了,这京城最不缺的便是世家小姐。
虞长乐从前也只是在书本上看到这些,全然无法理解,可如今却是深刻地体会着皇权至上,带来的威慑与冷漠。
她的一句话,在从前也不过是满腹牢骚,可是,在个时代里面,那便一道催命符。
此时,正好一阵风吹起,一片树叶随风落下,她抬起手,那树叶落入掌心处,她盯着那树叶,“我也不全然是能做到铁石心肠的。”
她的话,让唐锦安也陷入了沉思中。
人之初性本善,可是,有些人,生来便是恶的。
故而,人才会有多面,多变。
这世上,最无法直视的除了太阳,便是人心。
她们能如何?
既要随心,还要不被世俗所拘束,何其之难?
唐锦安握着虞长乐的手,“既然无法回头,那便往前走。”
是啊,她已经没有后路了。
往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前面的路,她还能搏一搏不是吗?
虞长乐一怔,盯着唐锦安看了又看,突然灿然一笑,“好,不回头。”
二人相视而笑。
不远处,虞铤正好瞧见眼前的一幕,转眸看向身旁的人。
只见他双手环胸,斜靠在梁柱下,嘴角处带着几分地玩味,便这样看着远处。
“打住。”虞铤抬起脚,朝着他踹了过去。
他偏身躲开,缓缓地往前走去。
虞长乐抬眼便看见了他,连忙从美人榻上下来,将唐锦安护在了身后。
“又来个混世魔王。”她小声嘀咕道。
唐锦安一怔,便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便见一少年郎,满目星辰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虞长乐警惕地看向他。
“长乐妹妹,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他的语气轻佻肆意,随性地站在她的面前。
虞长乐嘴角一撇,“你不是被肃王叔禁足了吗?”
“那地方能困得住我?”他一个旋身,恣意地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虞铤瞧着难免有些头疼。
他走了过来,“我半道上便被他拦住了,也是没法子。”
“哼。”虞长乐冷哼一声,“我现在便将你送回肃王府去。”
“父王不在府上。”他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面吃茶,一面看向被虞长乐护在身后的唐锦安。
唐锦安一怔,并不知晓此人是谁?
只觉得他长相俊美,还带着一股邪气,玩世不恭在他面前尽显。
不过虞长乐适才提起的肃王?
难道他就是肃王之子,被成为小郡王的君恒焱?
虞长乐瞧着君恒焱的目光大咧咧地落在唐锦安的身上,她嘴角一撇,“看什么?”
“这位便是如今京城的大红人,唐大小姐吧?”君恒焱看向唐锦安道。
唐锦安见他点到了自己,便朝着他福身,“正是,见过小郡王。”
“看来,唐大小姐也对我早有耳闻啊。”君恒焱爽朗一笑。
虞长乐嘴角一撇,“你的纨绔可是人尽皆知的。”
“彼此彼此。”君恒焱直言道,“毕竟,长乐妹妹的荒唐,我也是甘拜下风。”
虞铤见这二人又要斗嘴,扭头看向外头,那几个怎么还没有来?
唐锦安站在那,便静静地看着这二人。
虞铤为了这让二人消停一些,便开口,“过几日,宸王便要出征了,你可是要跟过去?”
“若是能去,何至于此?”君恒焱无奈道。
虞长乐倒是与君恒焱在此时大有同病相怜之感,二人举起茶杯,互敬,而后抿了一口。
这其中的苦涩,只有他们彼此能体会。
毕竟虞长乐经历过的,君恒焱也经历过。
这二人可谓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乐此不疲。
否则,肃王也不可能寻个由头,便将他禁足在王府了。
可是,狡兔三窟,君恒焱怎么可能被真的困住王府。
他之所以这么安静,还不是又被发现,给丢出来了?
君恒焱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我听说你今儿个入宫闹了一场?”
“闹?”虞长乐挑眉,“这怎么可能?”
“不然,太后怎么可能突然想起去赏花?”君恒焱盯着她,“听说还夸赞了旬贵妃,赏赐了她不少东西呢。”
“旬贵妃本就受宠。”虞长乐慢悠悠道,“太后赏赐她东西,不是正常?”
“那为何要给她娘家赏赐?”君恒焱慢悠悠道,“这旬家可是得罪你了?”
“得罪?”虞长乐冷笑一声,“得罪我的人多了,难道我都要收拾一个遍?”
“得罪你的人,也不见你放过谁?”君恒焱漫不经心道。
“我哪能比得上小郡王呢。”虞长乐感叹道,“我也只能去太后那卖个乖,而小郡王却是鬼见愁。”
虞铤在一旁扶额,满脸无奈,“又来了。”
唐锦安瞧着他这二人,像斗气冤家,只觉得好笑。
君恒焱正好瞥见唐锦安在笑,他放下茶杯,“听闻唐大小姐自幼便在民间长大,想必在京城不习惯吧?”
“嗯。”唐锦安倒也没有否认。
君恒焱见她倒是很坦然地接受自己原本的身份,想着多少女子,一旦飞上枝头之后,最不愿意提起的便是自己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