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洛再次点头,“待我回去便将相关资料封禁,不会公开。”
南盈盈此时开口打断道:“上使大人,此事若有可能,还请不要调查。那位老夫人直至去世都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知任何人,哪怕是她的亲生骨肉。所以我想,还是让它永远维持秘密吧。”
营帐中,王洛一边简单招待南盈盈落座,一边开门见山道。
因为她是个异常宝贵的……知情人。
王洛点头:“听他讲过,他母亲是子吾人,于六百多年前的一场荒乱中被劫掠至明州,后来我们调查了史料……”
南盈盈一愕,继而笑道:“好啊,上使愿意听,那我就多说些。首先。老张……也就是张进澄这人,其实早有反意,你应该知道他的出身吧?极其少见的混血儿……”
“你说国师的计划你尽数知晓,那么,就先来谈谈那个计划和计划的变化吧。”
南盈盈说着轻吐一口气,神色间竟浮现出一种君生我未生的怅然。
“上使大人,说来可能有些……可笑。其实最早老张试图策反我的时候,我表面虚应心中实在不以为然。毕竟是天庭给了我这一身通天彻地之能,而我当初能被选为礼仙童子,蒙受天庭的恩宠,也是因为我自幼沐浴琉璃光,对仙官由衷崇敬,心思无比的澄澈。这样的我,即便早就意识到礼仙童子只是祭品,而与我同期的祭品几乎折损了十之八九,但作为幸运儿,对天庭依然唯有感激不尽。但是老张这人别的不行,认准一件事却格外能磨,他当时几次被我婉拒甚至明拒,却锲而不舍,他知道自己没法靠空口白话策反我,就……他居然就拿着老夫人的故事读给我听。起初我还觉得有些可笑,多大人了,还指望靠寓言故事给人洗脑?而若说是想要借机念经施术就更为荒唐,因为我当时修为已经不弱于他。但后来,随着一个個故事,我仿佛被老夫人手牵着手,领入了一个全新而未知的世界。那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都和我们记载的仙盟资料似是而非,而更多的东西,则远比资料所述要精彩千万倍。不知不觉间,我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啦。”
说到此处,南盈盈更是悠然叹息一声,神识不由将记忆中的画面勾勒出来,投影于外,令营帐内的黎奉仙等人也不由失神沉醉。
<div class="contentadv"> 王洛却只是甩甩头,并没有被其扰动……这让南盈盈不由眼前一亮,轻轻点头。
“总之,虽然当时我只是听了许多故事,从未想过要背弃家族、新恒乃至天庭,但是,当一个人心中生出‘好想当仙盟人,而非新恒人’的时候,所谓的忠诚,就已经有了致命的破绽啦。而我这个听二手故事的人尚且如此,老张却是自幼听老夫人讲故事讲到大的。他的立场怎么可能不偏向仙盟呢?所以,一想到老张这号人,居然是深受天庭信赖的新恒国师,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荒唐了。所以不久前,老张匆匆忙忙找到我,说他已经说动了明墨两州的轮值仙官一道叛逃时,我竟没感到不可思议。”
王洛问道:“所以,他其实蓄谋已久?”
“蓄谋可能谈不上,毕竟在仙盟正式启程西向之前,他根本也没考虑过要脱离天庭的掌控,更没有制定任何严格的可执行方案,只是不断在国内游走,培养一些像我一般心志动摇的种子,至于具体要如何发动,如何行事,他是从没有考虑过的。当然,他毕竟是国师,时常要与仙官面对面,反意过甚,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所以老张大概也是在故意装糊涂,以待时机来临。至于时机什么时候来,没人知道,只能期待……好在上使大人终于是来了。只可惜老张期待了一辈子,却在最后一步上吃了大亏。”
说到此处,南盈盈也是不由摇头:“不过此事其实也不能怪老张大意,他在观察到仙盟取得拓荒大胜,消灭了血河两岸大批荒兽乃至天庭仙官的时候,便当机立断决定说服残存的轮值仙官,一道向仙盟投诚。而由于事发仓促,很多事都没法做到太细致严谨。但即便如此,他也认真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影响,尤其是皇室的态度。他甚至紧急与太后进行了密谈,取得了对方的可靠承诺!”
“可靠……承诺?”
南盈盈无奈道:“至少他找我交代全盘计划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也几乎是拍着胸脯给杨施君做了担保。他说,太后已经答应了他的计划,只要能说服仙盟人以怀柔的方式处置新恒,那么皇室也不会一意孤行,更不至于为了向天庭尽忠,而将两亿人推入绝路。我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他与杨施君是如何密谈立约的,但老张这人并没糊涂到可以被人随意哄骗。而且,即便到现在我也觉得,杨施君其实根本没有理由死守着对天庭的忠心不放。对她来说,天庭能给的好处,难道仙盟就给不了吗?何况照理说应该是国师对天庭尽忠,皇室对自身皇权尽忠。现在就连国师都叛了,她还坚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