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重争辩道:“我知道上使大人是担心各地防御松弛后,可能被那些潜伏的荒兽趁乱突破,但是无论如何,如今我们面临的主要威胁就在东北方向,若不能从各地守军中抽调精锐,巩固防线……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王洛默然不语,只是认真凝视着杨九重,直到对面那个修为高他足足两个境界的大将军,似乎抵挡不住那锐利的目光,下意识偏开头……
“大将军,纯以军事论,你应该是新恒第一人,所以若是同一个观点你重复了两次,我就当伱是认真的了,也就不和你虚言客套,说些冠冕堂皇的谬论来敷衍他人耳目。汇聚全国之力的方案我准了,你只管放手调兵,无论是青旗军还是繁城禁军,甚至是南方四郡的守军我也可以协调丰国公,归你差遣。但你必须保证这些兵将能全心全意辅佐灵亲王,打赢这场卫国之战。”
杨九重此时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汗珠,却没有任何犹豫,点头道:“必不负所托!”
“好,若是这一仗在你统筹之下,顺利打赢了,我姑且代悠城兵院提前邀请你去作客。”
杨九重更是微微一愣,随后有些哭笑不得地应道:“在下……谢上使赏识。”
……而就在两人之后开始简单商讨调兵方案时,一位身穿青色朝服的年轻人,却在身旁一位少年模样的朝臣陪伴下,悄然离开高殿。两人走得安静,并没引来王洛和杨九重的目光,但殿内群臣却显然各具心思,好一阵目光交错,勾心斗角。
而那两人走出不远,青衣的年轻人便长出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下一刻,身旁的少年人就迫不及待问道:“过了?怎么说?四哥你身为当朝宰相,不要作谜语人!”
青衣年轻人,也即当今与夏侯鹰分列左右宰执的杨七间,闻言偏过头,见同伴确是一脸困惑和急切,便不由摇头:“十五郎,你虽年幼,终归也是新恒的正经朝臣,如何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出呢?”
少年人自嘲道:“四哥你又来了,谁不知我杨福司是纯靠家族庇荫才混入中枢的少年纨绔?你让我做些偷鸡摸狗的营生还好,这种正经人的勾心斗角,我实在是看不懂啊!刚刚我听着,只觉得那上使大人好生喜欢刁难人……”
<div class="contentadv"> “嘘!”杨七间连忙制止,“慎言!”
杨福司本想争辩说自己随身带有障术法宝,不必担心被人窥伺……但也不敢和兄长争辩。
“所以,为什么说过关了啊?我……说实话,荒兽都快冲到眼前了,不调集全国之力,难不成要等仙盟的神兵天降?”
杨七间闻言却是一笑:“你小子虽然不学无术,直觉倒是敏锐……没错,这次东北前线多半要上演一次仙盟神兵天降的好戏。不然你指望咱们过去六百年间都视那五州如洪水猛兽,如今一夜之间就能民心逆转,喜迎仙盟天兵吗?与仙盟的合并必然是個痛苦的磨合过程,而再没有什么能比危难时刻的救命之恩更适合润滑了。”
杨福司随即恍然:“哦,这个我懂,就是那什么吊桥效应,对吧?!”
“这么理解也行,总之,有了救命之恩,后面无论如何涂脂抹粉都会事半功倍……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所在。上使最初不肯同意调集全国之兵,一半是因为顾虑灵亲王能不能指挥得动各地强兵,另一半则是顾虑各地的绿叶,会不会抢了灵亲王这鲜花的风头。我之前跟你们讲过的吧,这场边境守卫战,既是卫国之战,也是立国之战,我们要立起新的国君灵亲王,要让他通过这一战建立绝对的威望,顺理成章接过今上的皇位。所以,无论是地方豪强,还是我们杨家都必须摆清自己的位置,不要生出什么喧宾夺主的念头。”
杨福司闻言,愣了一会儿,摇摇头:“虽然之前有过模糊的猜想,但让四哥你这么一说,这事情真的毫无味道。”
“对,就是毫无味道,所以上使大人才会郑重其事地要二哥拿出态度,确保此战能胜……不然若是双赢之局,还需要上使嘱托什么吗?正因为无利可图,才要郑重其事的说。而咱们杨家,其实别无选择。毕竟就算杨家拿不出态度,上使大人却是能拿出仙盟天兵的。到了那个时候,或许灵亲王受让皇位会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仙盟却未必需要什么名正言顺了。”
杨福司点点头:“也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思咯?唉,仙盟当真强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