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曹氏在拿到顾亮送过来的酱色定窑瓷瓶立马举行了一次家宴。
在家宴上,她通过知州的夫人见到了知州大人,将瓷瓶送给了对方。而对方竟也真的和传闻的一样,见了这玩意后那叫一个喜笑颜开。在得知曹氏是为了一块山里毫不起眼而送上这份大礼时,黄知州也是很虚情假意的表示自己身为一州之长,有外籍人士愿意落户于此开荒生活,自己本就应当协助,这是自己职责所在,何必需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弄什么家宴。
曹氏听到黄知州这一番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也是被膈应的不行,福州城外如今还有这么多外地逃难过来的人也没看他处理过,只知道将这些人拒之门外关起门过日子,他要是真的这么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那就应该把那定窑瓷瓶给送回来,而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不过曹氏虽然有些反感,觉得这些当官的和自己的丈夫一样,都是些伪君子。但她还是笑着回应黄知州,当着面说他爱民如子,大公无私什么的,没想到一番漂亮话说下来,她竟意外替兰溪村众人又谋到了一份好处———那就是免税五年,五年外税以三分之一计算。要知道当朝律法,新开垦的地也才免税三年。
来到福州两个半月,兰溪村的人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在拿到有加盖官印的‘红契’和崭新的户籍那一刻,他们感受到了久违的归属感与安全感,所有人喜极而泣。
在解决完土地归属权的第二日,兰溪村众人就再也在这福州城待不下去一刻,恨不得立马就搬到鸡爪山下去,早日开荒种地。在这福州城虽然有看不尽的新鲜玩意,但兰溪村的人都知道那些并不属于他们,就像现在住的房子一样,即使住的再好,那也是寄人篱下。更何况他们住的并不好,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哪有乡下来的舒坦。乡下天大地大,无拘无束,随便往哪里一趟,哪里就是独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他们生下来就是农民,脚上注定是要沾泥巴的,手上注定是要忙个不停的,而心也注定是归于山野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束缚在人挤人的城里。即使乡下苦了些,忙了些,但只要在乡下,他们的心是无比地踏实。
看着热情高涨的村里人,顾老汉也显得十分激动,马不停蹄的开了几次大会,开始商量起如何开荒的问题来。
心动不如行动,在第三日顾老汉便先带着村里的男人们赶着那几匹牛马,驮着准备好会用到的工具以及必需的粮食提前过去了。准备在鸡爪山下安顿好了,搭建好了简易的棚子再将村里的妇孺接过去。
男人们一走,几个院子里立马冷清了许多,就连孩童也不闹腾了,乖乖的在院子看着母亲与长辈搓草鞋、编草绳、织竹席。男人在外卖力气,她们这些妇人当然也不能闲着,必需得趁着这几日赶紧将这些东西做好,新到一个地方什么都是缺的,草鞋护脚、草绳捆树、竹席夜里遮风挡雨,这些都不能少,不能等到了那边什么都没有。
除了这以外,兰溪村的人中还有个意外,那便是顾亮与顾伯喜。他们两个既没有和村里的男人们一起去开荒,也没有在院里和村里的妇孺待在一起,他们俩个则是在店铺忙着自己的事情。
没错,顾亮上个月买下来的两个铺子此时正忙着置办采买,为开业做着准备。
由于买下铺子的那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顾亮又忙前忙后去处理村里所有人的田地问题,他买下两间铺子的事也才刚和家里人说。
家里人在得知顾亮他买了临街的两间铺子很是震惊,他们不知道顾亮哪来的这么大信心和胆识,竟一人悄悄的做了件这么大的事。
顾亮原本打算的是一间铺子用来卖酒,另一间用来给三叔当做医馆的。只不过开一间酒铺可比一间医馆要难的多了,酒这种东西牵扯大,不仅一地一策,各地允许的要求还不同。就像福州路是一直严禁私人酿酒的,而不像他们江州那边一开始是允许的。更何况顾亮现在还没有在福州酿过酒,即使自己空间里还有不少,那也不好轻易拿出来卖。
为了保险起见,同时也为了自己的精力考虑,顾亮还是决定暂时把较大的那一间铺子用来开医馆,那间小等医馆开起来之后再说。
较大的这间铺子是一个临街的、中间带有一个天井的宅子,类似于一个四合院。这铺面布局十分合理,前屋大,后屋窄,两侧还有厢房连接,用来开店做生意在合适不过,虽然花的银子也不少。
在决定用这间铺子做医馆生意时,顾亮就已经规划好了。前屋用来接待患者、陈列药柜,左厢房两间用来当做库房存放药品以及各种杂物,右边两间厢房则用来治疗,正好男女患者各一屋,而最窄的后屋则自然是留给三叔以及店里将来的学徒、账房作为他们的生活起居用了。
说到学徒、账房,医馆要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少了这些人。坐堂的大夫当然是三叔,而顾亮虽然略懂医术也看得懂字,同时也会算账,当个抓药的药工,或者账房先生都可以。
但别忘了,这是在福州,前来看病的基本上都是本地人,顾亮作为一个外地人是很难与当地人交流的,即使来了两三个月,顾亮也只能听得懂“你吃了没”这种基本打招呼的话,至于开口说那就更不用谈了。而药工以及账房先生又偏偏都是与人打交道的,无论是接待,还是在当地收购药材,都得会说本地话才行。不然来了位患者,你听不懂病情,想要谈及药材价格,你又不会砍价,这医馆非得弄黄了不可。
一开始顾亮也不是没想过在村中、亦或是在自己家中挑选那么两三个合适的人到医馆来工作。但出此考虑,顾亮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买铺子是用来赚钱的,不是用来做慈善的,虽然招村里人或者家里人来医馆工作的确能惠及身边的人,但惠及的前提是能开起来不是。还没开起来便想着这些,实属太早了一些。
所以要想医馆开起来,顾亮必须得找一个既精通福州话,同时又能与自己无障碍交流的人才行。顾亮本以为这种人会很难找,毕竟福州与江州千里之遥,双方言语基本不互通。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竟轻而易举被他找到了。
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曹氏在拿到顾亮送过来的酱色定窑瓷瓶立马举行了一次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