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乱世已显

顾亮反应了半天,终于提炼出了关键词‘全家’,顾亮急切问道:“灵均,你是说你们全家要一起搬家,搬去湖州?”

“是啊!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我们家东西都整理好了,就准备搬呢!”许灵均有些疑惑,顾亮明明都猜出来了他们要搬家,为何反应还这么大。

“不是,你不是马上要进行院试了吗?怎么此时要搬去湖州,那你考试要怎么办”顾亮追问道。在顾亮的眼中,许灵均是一个很努力的人,整日里都在为自己的科举之路用功读书,之前的县试、府试他都是以第一等的成绩通过的,几个月的院试他只要参加,必定是能通过的。但此时若他全家搬去福州,由于户籍以及考试等原因,他至少又要平白无故花上几年时间参加院试,这实在划不来啊!

许灵均听后也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想这样,我父亲大人年前便想让我全家搬去湖州,只不过我爷爷与太爷爷都不愿意这才作罢。”

听到许财主与许老太爷反对,顾亮心里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许老太爷劝说道:“就是,你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江州,怎么可能说搬就搬。你看你们家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的田庄,哪能说搬就搬。再说了,那湖州又不是啥好地方,说不定过几年你爹升迁去其他州府了,那岂不是你们全家又要搬一趟。听我的,你就安安心心等院试考过了再说吧!”

“我如何不想继续待在江州,可顾亮你知道吗,外面的局势已经变了天,已经容不得我家就继续留在江州了!”听到顾亮让自己继续留在本地参加院试,许灵均突然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顾亮的胳膊,认真且严肃的说道:“顾亮,我们家再不搬走,到时候我们全家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亮见许灵均说的这么严重,顿时被吓了一跳,嘴里不自主的咕噜出一句话话来:“咋了?你爹准备造反了?”

气氛到这原本显得有些严肃,顾亮的这一句话瞬间让许灵均瞬间破防。许灵均无奈的说道:“你想啥呢!我爹怎么可能会造反,他也只不过是个通判,正六品,才刚升上去手上要要啥没啥,要造反也轮不到他啊!”

听许灵均这么一说,顾亮觉得很有道理。虽然正六品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官了,毕竟他们县的县令也才区区九品,但正六品上面还有一、二、三四五六啊,对比下来似乎真的不够格。再说了,那戏里书上,除了农民起义外,造反的那个不是皇亲国戚、边境将军,哪有一个小官造反的。

说到这里,顾亮是愈发糊涂了,他不想不出许灵均有何非搬不可的理由。因为按照他今天在许府观察到的一切,许府似乎是以日后不再回来住的程度打包整理的,什么值钱的、好一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偌大的宅子就和一个空壳一样。按照古代这种宗族观念,老家是一定要留着守着的,是家族的根以及兴旺之源,说什么都不会突然搬走的。

看到顾亮如此迷惑,许灵均也没在隐瞒,向他说出了事情真相,而这些真相都是他父亲在密信中向他们透露的。

原来,许家一家着急搬走的原因不是许灵均父亲要造反,而是其他人正在造反。

去年许父就瞧出如今世道不太平,早晚会乱。出于关心老家父母、妻儿的原因,便连着修书好几封送回家里,想让自己一家到他那里去。他那边还算太平,自己手里也有些实权,庇护全家还是够的。而江州离他驻地相隔甚远,一旦出现老家出现情况自己鞭长莫及,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许老太爷年纪已大,实在是不想再长途跋涉。许财主呢,则是一心想要守住自己在老家的那份家业,想着等灾年结束后再做打算,自然也是不愿意前往湖州的。而许灵均呢,虽然他父亲已经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但他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打算。他心中对府试已经十拿九稳,就等着继续参加乡试。因此,他也选择留在老家,不愿离开。至于许灵均的母亲,她一直觉得对儿子有所亏欠,希望能好好照顾他直到他通过院试。所以,她也决定留下来陪在儿子身边。就这样,整个顾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听从许父的建议,前去湖州避难。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事常逆己心。先是蜀地造反,虽然已得到朝廷镇压,但造反却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反而愈演愈烈。接着年末北方的游牧民族也开始蠢蠢欲动,不断侵扰边境地区。而年前南方的一些地方也出现了小规模的叛乱和起义,使得国家陷入了动荡不安之中。年后淮南一带更甚,猛然出现一大批起义军,人数达到数万之多。他们迅速攻下了光州、寿州等人口大州,开始自立为王。

如今天下各处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灾,这群自立为王的人即使攻下了人口大州,所得到粮食、钱财也并不多,完全不够养活手下以及抵御前来平叛的军队。于是这群自立为王的人完全不顾当地百姓死活,开始强行侵占当地州府富户家中的钱财,强行搜刮当地百姓家中最后的民脂民膏,最后还四处拉壮丁,充编他们的军队,想要继续攻占其他州府。

讲到这里,许灵均突然喊了顾亮的名字,说道:“亮哥,虽然你没读多少书,但你也明白的。那光州、寿州北边是京畿重地,东南又有强兵驻守,所以……”

“嗯,那些人想要继续攻占城池,只能朝着西南方向前进了。而光州、寿州之地离我们江州不过几百里,中间既无重镇坚城,所隔山脉又不是天险不能阻击敌军,很容易攻到我们这边。”想到这里,顾亮对于最近突然出现的难民便得出了结果。这群难民正应该是光州、寿州之地的叛军一路南下造成的,他们因战乱流离失所,害怕被抓去充军,便一路南下来到了他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