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是个读书士人,对这些感兴趣是可以理解的。
但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李秀宁,怎么就对这些感兴趣?
这,却是与她那个谜一样的师承和教门有关!
“这瓮金置,距今已经有三四百年,也算是一处记录南北文化交融的见证所在。”
“我们就想着,将此处遗迹,在彻底坍塌毁坏之前,发掘、整理、绘制一番。”
“然后妥为保护,以便给后人们留下缅怀祖先、警醒当世、戒兵用忍的去处!”
铭古,醒今,存后!
“善哉!”
“何先生之举,实在是昌兴文化礼教之大义壮举者也!”
“晚生实在没有想到,贵天神神教,竟然也是对文明延续、文化昌兴、合和四处,有如此不渝之志啊!”
刘文静肃然起敬,开口不住赞许。
天神教,这在格局上已经显得与大隋内地的佛教、道教完全不同。
现在,倒是与更愿意从古圣先贤的故纸堆里寻找答案、发展成就一家之言的儒教,很有些相似之处。
异域文化,果然不容小觑!
“何先生,这考古都考些啥?”
李秀宁小心地剥着瓜子壳儿问道。
而徐娘子,则在一旁正豪迈地用牙齿和嘴唇,“嘎嘎”地嗑着瓜子,那皮儿纷纷攘攘。
“且叫小娘子知道,这考古之法,乃是我天神教神使策恩大人,下达的神旨!”
说完,何虎还下意识地行了天神教的抚胸礼,表示对神使的敬意。
“考古之道,重在验看发掘前代实在的所有物料遗存。”
“此等遗迹和遗物,前推无数代,因时间之漫灭变幻,它们已大多埋没于地下。”
“而想要通过这些物料遗存而验证、揭示历史真相,就必须谨慎缜密地探查、发掘、清理、辨认,如此才能真实、完整地证经补史、鉴照未来。”
“神使之言曰,追数代之遗风,补经传之阙亡,正诸儒墨道佛神鬼等之谬误。”
“儒墨道佛神鬼等?神使都知道中原百家?草原上也知人文大道?”
李秀宁脱口惊呼道。
这话,虽然唐突无礼,但的确发自内心。
好看的小嘴,也变成了一个O 字型。
即使是她在那天下闻名的师门中熏陶经年,算是个有天下之观见识的,可还是会固执地认为,这大隋之地,就是天地之中心!
她对华夏的概念,仅仅也只能算是覆盖黄淮、长江之地!
但她哪知道,经过近千百年的演变发展,因为华夏独特文化的四处传播渗透,早就涵盖了极其宽广的范围。
殷商之时,北迁和东渡的先民,所占之地,算不算华夏?
像李陵这等人物,因各种原因远迁东西南北的大家族,到如今的契骨和玛雅之地,算不算?
再如深受汉文化影响的西域诸国、东西突厥、高百新三国半岛、夷州岛、西南红河湾地区……算不算?
华夏,无论以文化还是人种论,早就播及四方了!
只能说,各地受华夏文化的影响有深有浅,追随华夏根源之地的决心有重有轻!
但绝不能说,他们不是华夏,不是华夏苗裔!
“当然,贵为天生爱喝汗的使者,他晓悟一切、洞彻顽固。溥天之下,莫非神土,率土之滨,莫非神臣!”
何虎说得振振有词。
“啊呀,贵教神使策恩,真是一位洞明古今、见微知着的旷世贤达啊!”
通过这个何虎的表述,李秀宁意识到他们所说的那位天神教神使策恩,绝对是当今之世绝顶一流的智者大师,宛如她那已经坐化仙去的师尊!
这些人,早就不再关注简单的生死和兴亡,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整个人类、苍生、宇宙的大命运、大智慧之中!
这样的人,几百年,可能就出那么一个,两个的……珍稀啊!
这样的人,见一面,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何先生,我们此次北来也会在草原上待一段时日,不知是否有缘能拜见一下这位老神师!”
在李秀宁的心中,她认为这神使策恩,一定是一位活过百岁、鹤发童颜的神仙人物。
“哦,无所不能的天神爱喝汗,他的使者总是变幻身形,行走在这大千世界。”
“我们凡俗之人,是不能也找不到他的,只有你虔诚的心被他感应到,他就会随时随地的出现在你身边。”
“或风,或雨,或云,或雷电,或梦幻,或一切如是之观!”
“啊?真的?”
徐娘子终于停止了嗑瓜子,诧异地问道。
“是啊,爱喝汗的神使策恩,具有万物之形、万物之乘,无所不可、无所不为、无所不能、无所不刑!”
“他,就是天神爱喝汗的法威之鞭,守牧他花园中的万千羔羊!”
何虎,说得很是一本正经,很像一个虔诚的天神教高级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