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闩果然是打开的,宝珠谨慎地开了一道门缝,朝外面庭院张望。
湿漉漉的少年光脚垂足坐在廊下,滴水的长发没有梳髻,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仿佛穿着全身衣裳在温泉里沐洗过。
宝珠震惊地打开大门,见韦训不仅浑身湿透,还伤痕累累,鼻梁嘴唇都撕破了,双手更是布满擦伤,无一处完好皮肉,衣服虽然洗干净了,可是身上的伤继续渗血,膝盖上两团血晕再次透衣而过。
他就这样一身狼狈守在门外,靠着一根莲花柱睡沉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有敌人来袭?为何她什么都没听见?
宝珠悄悄走了过去,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薄荷和橘皮的清新气味,看来洗得很是彻底。眼看他的睡颜疲惫无比,宝珠疼惜不已,伸出双手拢在他脸上。
韦训被碰到受激,浑身一震醒了过来,眼神迷茫散乱,直到视线重新凝聚到宝珠脸上,才略微镇静了一点,试探着小声呼唤:“宝珠?”
“是我,你这是怎么了?”
宝珠看见他明亮清澈的眼瞳里竟有些充血,不知他受了什么样的伤,更是忧心。
夜里证心的同时调息吐纳,运功疗伤,如今视力和听觉略有恢复,韦训不敢置信地盯着宝珠愣愣地看了许久,初阳照在她脸庞上,发际每一根细细的绒毛都反射着光芒,眼神中充满了关切,才确认这是真实的她,而非幻觉。
一阵强烈的疲惫和松弛感涌了上来,又掺杂了少许委屈,这一夜他喊了不知多少声“宝珠”,如今才得到一声真正的回应。百折不摧的意志力到现在彻底告罄,再难控制心动,韦训忍不住将脸贴在她光洁柔软的掌心里,轻轻地蹭了一下。
宝珠只觉得被一种无影无形的巨力狠狠击中了心窝,整个人悸动到微微发抖,竟有种强烈的冲动,想把他搂在怀里。
平日一身的桀骜不驯,此刻脸上带着伤,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真是可怜可爱极了。虽受往日教养强行克制住了这股奇怪的冲动,宝珠却极为惋惜,心道倘若他真是一头毛茸茸的猞猁该多好,定要把他搂在膝上亲亲摸摸,好生怜爱一番。
心动神驰地遐想了半天,好不容易从这股悸动中定住神,宝珠急切地问:“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有敌人来袭吗?”
韦训叹了口气,苦战一夜身心俱疲,竟不知从何说起。首先,要解决一个最大的疑问,他凝望着宝珠,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会宿在十三郎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