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挖泥螺,大人则都奔着蛏子去了,用手刨,用竹片铲,一只只饱满硕大的沙蛏被扔进桶里。
江盈知则赶紧捡泥螺,都说早潮泥螺晏潮蟹,刚退潮泥螺最多。一个个圆溜溜跟青色小石子一样,她可喜欢吃醉泥螺了。
这样肥嫩的泥螺叫酒腌透了,咬着壳把肉完整吸出来,抿一抿吐出不能吃的。那咸鲜的螺肉落到嘴里,口感脆,酒味随着咀嚼渗出。
她到后头已经不满足一个个捡了,而是直接拿出破布,抄起一头贴着泥往前走,不一会儿功夫,布往下垂,中间挤满了泥螺。
小梅抓了不少蛏子,她还要熬蛏油,跑过来倒进大篓里,问道:“阿姐你这么高兴?”
江盈知满脸带笑,“高兴啊,晚点教你腌醉泥螺。”
“哎呀,”小梅叫了声,低头看去,脚边有只螃蟹在戳她,她蹲下身一把抓住,举起来说,“蟛蜞(pénɡqí)要不要?”
“多捡些来,”江盈知说,刚只顾着捡泥螺,没看见还有蟛蜞,这又叫抱泥蟹。不动便跟滩涂的泥融为一体,动作敏捷,长了个飞毛腿。
而蟛蜞作为蟹类的一种,公蟹和母蟹不会同时出来,春天是公蟹出没的时候,到了夏秋母蟹从洞里钻出,带了满肚子的膏黄。
此时的公蟹没多少肉,膏脂算得上鲜美,不管是做酱炒蟛蜞用来下酒,或者做蟛蜞酱,到时候蒸肉、拿来当蘸酱都很合适。
不过螃蟹多的一般是傍晚落潮时,眼下只能抓到一小箩筐,多的还是海花婶和她男人帮忙捉的。
日头没出来前,滩涂湿润润的,小孩跑跳,晃着贝壳海螺哐哐响,日头出来后,就要收篓子回去了。
江盈知和小梅今天渔获特别多,泥螺、蛏子、蟛蜞、蛤蜊,装满了好几个篓子,连海娃都在礁石边上扒了一盆海螺。
小梅哈哈笑,“终于凑够了一盘菜。”
这些东西得吐沙,换水,东西两头的溪坑处便有不少人去挑了水来。
她们赶海回去时,强子和顺子已经把鱼都给弄成鱼泥了,江盈知调笑说:“顺子,你哥有工钱,你没有钱怎么还这么勤快。”
顺子脸皮厚,闻言就合掌说:“当然是求小满姐你赏我一口吃的了。”
被赶来的王三娘瞧见,当即脱下木屐要打他,“你个小猢狲。”
顺子哇的跑进了屋里,王三娘才不搭理,伸手拉过江盈知,“走走,叫小梅顶一会儿,你跟我来一趟。”
“做什么去?”江盈知停下活,鱼丸两个人已经做得很熟了,她不掺和也可以。
王三娘伸指头点点她,“合着你跟小梅一样傻气。”
“小梅不是要蛏子煮水熬蛏油,这会儿不是现成的,你盯着些,拿了水来自己熬不正好。”
她嘀咕,“已经教给她们法子了,又没挣钱,总要挣点旁的回来。”
她想叫小梅多挣点,还有债要慢慢还呢。
王三娘自认识的理多,让江盈知一道去瞧瞧,烂的臭的别剥下去煮,熬的水拿回来,还省了些柴火。
蛏子水有两大桶,饶是江盈知也挑不动,跟王三娘一起挑回去。
到了家后她留人吃饭,“阿姑,在这吃碗海鲜面吧。”
她昨儿买了本地的细米面,也有叫粉干的,渔港落市后有人担了菜来卖,比海鲜贵不少,她只买了一把小油菜。
这会儿小海鲜多,烧碗海鲜面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