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关的礁石上不生贻贝,所以每年得去海里水深的礁石处采。
王三娘给了江盈知一把长柄铁铲,自己手里拿了抄网,小梅把桶拿上。
海娃不能去,正瘪着嘴巴,顺子带他去海滩找螃蟹洞。
刚落过雨,潮水退去,滩涂上有不少小蟹,江盈知穿着棕鞋,小蟹爬到鞋面也没有感觉。
陈海珠摇着一艘很小的游捕船来,那是专门用来采贻贝的,岛上的女人只会摇这种小船。
毕竟大捕船、小对船这种正经渔船,她们自己也不愿意摇,听信女人摇船船要翻的鬼话。
“快来,快来,趁着没风去采些贝晒淡菜,”陈海珠招招手,“小满,上我这坐着来。”
王三娘拉着小梅上了后头一条空船,双珠嫂子摇了船到边上,连忙喊:“快些走,到落石礁要划一会儿。”
江盈知盘腿坐在小船里,前面的陈海珠边划桨边同她聊天,“小满,你们外海采不采淡菜?”
这里贻贝晒干叫淡菜,江盈知没怎么采过贻贝,那时望海礁石上的野生贻贝少,而且时常面临海洋污染不能吃,全是在近海处筏式养殖出来的。
“没呢,倒是打过蛎黄,”江盈知望着一片汪洋,远处有座独立成岛的礁石,这种叫悬水礁,浪头拍得猛,但贻贝可不少。
王三娘从她身旁划过去,喊道:“这浪太大,登不了礁,往别处瞧瞧。”
最后绕了几个岛礁一圈,才登上一座礁石,浪起伏小,而且相较平缓。
礁石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贻贝,此时并不是贻贝最肥美的时候,到了农历七八月,浪头最凶的时候,那肉才最多。
江盈知利索地爬上了礁石,挖了个贻贝,是厚壳贻贝,这种望海礁石滩生的最多,也叫乌头壳。北边海里的大多是翡翠贻贝,那俗名青口,管紫贻贝叫海虹。
她敲开贻贝壳,里头贝肉是偏白,贻贝也分雌雄,雌的肉黄吃起来面一点,雄的肉白要嫩很多。不过江盈知爱吃薄壳的,对厚壳的没那么喜欢,主要这玩意虽然是贝类,但好吃的是一口鲜,不好吃的又老又面。
其他海鲜一般野生的味美,到了贻贝这里,江盈知觉得养殖的味道更好些,不过这个野生的瞧起来很不错。她这才挥铲子挖贻贝,耳边是涌涌而动的海浪,有的水花溅到她的腿上。
陈海珠拴了船走上来,环顾一圈说:“今年淡菜长势真好,也不知道晒了,渔港干货铺收不收。”
王三娘趴着礁石缝,用铁铲去敲,拔出个贻贝来,“那点价算个啥,上年差点摔到海里,晒了一堆淡菜,结果只给十文。”
边上双珠嫂子跟着抱怨,要不是实在想换点银钱来做嚼用,谁不怕被浪打,一个没站稳就摔进海里去。
不过她们只采礁石壁上的,有些人是潜到水底,那里头的贻贝肉多,这就不叫采,叫攻淡菜。
听着她们发牢骚,江盈知想了想说:“先晒了,我到时候给你们瞧瞧有没有出路。”
陈海珠笑道:“那可得劳你多上心。”
王三娘拿抄网去够另外一座礁石上的贻贝,闻言说:“你夸了海口,到时候她俩全赖上你。”
江盈知毫不在意,采贻贝实在太累,又很危险,比捕鱼可轻松不到哪里去,礁石滑,得牢牢扒着,一不小心就得落到底下的浪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