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绣心中暗叹,命运果然没怎么偏差,虽然自己没有进谢府,但这粮铺还是出事儿了。于是她惊讶的问道:“哦?出什么事儿了?”

管事笑了笑,低声说道:“不过是窝里斗的事情,昨儿他们主家才来了,把管事都免了,这会儿只有几个伙计在里面撑着,买卖也不做了,只在里面烤甘薯吃呢。”

说到这里他似是感觉如此背后说人家有些不好,便笑了笑,转了话题:“小郎也是做粮米生意的么?听说义兴郡那一带盛产碧粳米,不知现在那边是个什么价儿?”

陈秀笑了笑,目光再次瞟向谢家那间粮铺,漫不经心的说道:“哦,我已经离开义兴快两年了,这一代庶民安居乐业,这粮价应是一直平稳的。倒是北边的粮价可是一天一个样儿。这一车糙米到了北面,怕是三五车好米的价儿啊。”

管事连连摇头,叹道:“小郎这话说的轻巧,北边正是战乱时期,想赚财帛也要留住性命才行啊。”

陈秀点点头,说道:“说的不错。”言罢,便徐徐转身往外边走去。

出了福记粮铺,陈秀回头对身边的陈酆说道:“我们现在手上还有多少财帛?”

陈酆这次来建康本就是给姐姐报账来的,听见问忙道:“总共有金铢二百斤,精细粮米三百石,糙米二百一十石,各色布帛八百多匹。这是可以支配的财物,自然不包括店铺里的囤货。”

“酆儿,我们要在建康城买一个院落安置下来,还要有我们的商铺。”

“这些都不成问题,只是……”陈酆迟疑的看了一眼阿骢,低声问道:“不知九郎是否愿意呢?”

“九郎那里有我去说,你先着手物色宅院和店铺。”说着,贺绣微微的笑起来,“建康城如此繁华,怎么能少得了我们的田产和店铺呢?”

“可是,阿姐。”陈酆凑到陈秀耳边低声说道:“店铺好说,钱铢也不成问题,只是我听说建康城周围的田产都是各大家族的,这些家族绝不会轻易的变卖田产,那我们又如何添置呢?”

陈秀笑了笑,又回头看了一眼谢家的粮铺,慢慢地说道:“不慌,一点一点的来。”

几个人都不上马了,只牵着马在街道上缓缓地走着。阿骢原以为她会去谢家的粮铺去看看呢,却见她从那粮铺门口再次走过,竟然没有多看一眼,又暗暗地纳闷儿。

大家漫不经心地走了一百多步,便听见后面有喧哗声。

陈秀忙回头看去,但见一队马车从后面驶过来,有家丁在前面开路,后面第一辆马车是双马的,高高的车顶上有贺氏的徽记,四周杏色的流苏和四角上的琉璃坠儿随着马车的晃动轻轻地摇摆着,很是精致华美。

那应该是是温夫人的马车,她带着贺府的女眷们上香回来了。贺绣笑了笑,牵着马往闪到了道路的一旁,侧脸专注的看过去。

温夫人的马车之后应该是崔夫人的车,后面还有两辆略小些的应该是贺绾和贺纹的。这些她都不在乎,只把目光往后扫去,看着后面的仆妇们坐的马车。

陈氏和韦氏坐在第六辆车上,因为是妾室,他们的马车并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轿子顶四周只有一层青色的流苏,轿帘都是青色的缎子,严严密密的遮盖住里面的人。

陈酆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刚要劝时,忽见那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个端庄的妇人露出脸来对家丁说道:“那边绣庄的门口略停一下,打发个人去说一声,叫他们的管事儿去府上回话。”

那是韦氏在说话,坐在她身后的正是陈氏,自己娘亲的面孔从眼前一晃而过,陈秀便觉得胸口一窒,一声‘娘亲’涌到了嗓子眼儿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阿姐,娘很好,你不必难过。我会想办法把她接出来的。”陈酆的手被陈秀紧紧地攥住,身为同胞姐弟,他自然知道她的心中有多苦。

等贺家女眷的车队过去之后,她再也没有闲逛的兴致了,立刻认镫上马,对阿骢和陈酆说了一声:“速速回去吧。”便催马前行。

一口气跑到了王博私邸的门口陈秀才勒住马缰绳转身从马背上跳下。

门口的家丁忙上前去拉过缰绳,问候了一句:“郎君回来了。”陈秀点点头便匆匆的进了大门,并没注意到门外停着的那辆马车。

王博早有话吩咐下来,私邸中上下奴仆皆以主仆之礼相待,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后面陈酆阿骢还有十几个护卫先后跟了上来,众人纷纷下马,家人接过陈酆手中的马缰绳退下,陈酆担心姐姐也急匆匆的跟了进去。

进了院门刚走了十几步便听见里面有个女子尖尖的声音笑道:“咦?九郎什么时候收了一个这样的少年郎?你可有姓氏,叫什么名字?”

姓氏是贵族才有的,庶民们不过随便取个名字罢了,贱民更不配有姓氏。这女子这样问,分明就已经把前面进去的陈秀当成了来依附王博的寒门子弟或者根本就是仆从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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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酆的脚步顿了顿,藏在大袖中的手慢慢地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