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问道,父亲身正不怕影子歪,群臣即是非议,父亲为皇帝陛下分忧之心,天地可鉴,再是群臣之中有人别有用心,又能怎样。
李斯坦然一笑,说道,这群臣非议尚不是老夫最为忧虑之事,唯有皇帝陛下如何心思,才更是让老夫担忧。
李由问道,皇帝陛下面前,只有父亲猜中心意,出言召回公子扶苏回转咸阳,皇帝陛下应是赞许父亲才是。
李斯苦笑道,我儿今后少看些兵书,多看些先哲言论人心之说。以老夫对皇帝陛下之了解,皇帝陛下应不会在短时内召回公子扶苏,且召回公子扶苏回转咸阳之日,便是老夫告老还乡之时。
李由眼见父亲一脸漠然地说着自己的归宿,有些不解地问道,皇帝陛下真会如此对待父亲。
李斯说道,以老夫之见,皇帝陛下在召回公子扶苏回转咸阳之前,应是会先让老夫消权,将老夫执掌朝中政务之职,交于皇帝陛下看中之人。
李由问道,父亲,孩儿有些不解,父亲为秦国国政日夜操劳,肝脑涂地,皇帝陛下为何还会如此顾忌。即便公子扶苏回转咸阳,被立为储君,父亲能辅佐公子扶苏,应是锦上添花,皇帝陛下有何可虑之处。
李斯言道,秦国一统天下之前,各国权臣外戚干政之事频出,皇帝陛下如今一人坐拥天下,岂能对朝中权臣外戚不有所防备。而老夫既是权臣,又是外戚,皇帝陛下自会多有顾虑。皇帝陛下为防自己百年之后,储君登基时有被老夫干政之嫌,早些让老夫归隐田园,也属情理之中。
李由听闻李斯一番恳切直言,也是心有余悸,站起身来慷慨直言道,父亲,这帝王之术怎会是如此不尽人情。父亲一心为大秦操劳,最后还要落得一个被人处处提防之境遇。
李斯见儿子李由有些激奋,连忙挥手让其坐定,口气缓缓地说道,我儿不必大惊小怪,此乃朝政更迭之常事,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陛下为储君能安稳继位,先行剔除朝中干政隐患,此举当属必要之手段,我儿勿要奇怪,老夫对此也是深以为然。
李由说道,那皇帝陛下既以对父亲有消权之心,他就不怕接掌之人再有图谋。公子扶苏远在千里之外的边关,这朝中之事可有人向其传报。
想来公子扶苏也是委屈,皇帝陛下亲自表露召回之意,父亲为顺应皇帝陛下之心,朝堂上当众力荐召回公子扶苏回转咸阳。谁曾想,皇帝陛下虽有召回公子扶苏之意,却因此事由父亲提议,便另生戒备之心。
公子扶苏若是得知,皇帝陛下延迟召回,竟是由父亲而起,不知该作何感想。
李斯轻叹了一声,说道,公子扶苏确为皇帝陛下诸多公子中最为出众之人。只自老夫观望多时,公子扶苏尚需多加历练,不止是杀伐决断,还有笼络人心,更要顺应皇帝陛下心思,如此这般储君之位才能坐稳。
老夫今日说些实情,自打与公子扶苏结为翁婿之亲,老夫便向其多次进言,让其结交朝中众臣,不应是非黑即白而处之。
李由问道,父亲身正不怕影子歪,群臣即是非议,父亲为皇帝陛下分忧之心,天地可鉴,再是群臣之中有人别有用心,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