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夫人的卧房之中。
一男子背对着众人,此刻正拿着螺子黛为裴老夫人描眉。
听闻身后的巨大动静。
两人纷纷看向门口处一脸错愕的苏墨玉等人。
“这...”
苏墨玉怔了怔,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眼裴行止。
她依稀记得裴老夫人喝下毒菇汤后嘴里一直在念叨着“邓郎”。
难道...裴老夫人心心念念的邓郎,就是假太监邓廖?!
苏墨玉蹙着眉头,很快又发现裴行止和邓廖似乎挺像的。
两人都是眉清目秀的类型。
就连眼型都长得如出一辙...
“你们怎么来了?”
裴老夫人神色慌张,下意识地挡到了邓廖身前。
裴行止面色铁青,“唰”的一下拔出佩剑,剑锋直指邓廖喉间,“邓廖,你找死!”
“不!你不能杀他!”裴老夫人见裴行止拔了剑,连忙攥住了他的胳膊,她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行止...你听母亲一句,别杀他。”
裴行止怒目瞪着裴老夫人,一字一顿地道:“邓廖现在是朝廷钦犯,任何人胆敢窝藏,轻则身首异处,重则满门抄斩。母亲若还想要安稳度日,最好别拦着我。”
闻言,宝珠连忙关上了门扉。
她现在已经和裴府死死捆在一起,裴府出事,她势必凶多吉少。
“可是...”
裴老夫人为难地看了眼神情自若的邓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这辈子做过许多错事,也害过许多人。
但她唯独没办法对这个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狠下心肠。
“梅儿,你别拦着他,让我跟他说两句。”
邓廖抬手整了整衣襟,停顿片刻后,才对上裴行止冰冷的眼神,“你方才说窝藏朝廷钦犯,轻则身首异处,重则满门抄斩。所以,你想把咱家送去官衙?”
“不然呢?”
“你若敢把我送去,那么你也得死。我的罪行是通敌卖国,需要满门抄斩,很遗憾地告诉你,你也在我的满门之中,我的儿。”邓廖的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笑意,并未有半点儿羞愧的痕迹。
反倒是裴老夫人,此刻已经尴尬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地呆愣在一旁。
“闭嘴。”
裴行止眼尾猩红,指着邓廖喉间的长剑向前抻了一寸,毫不客气地在他脖颈上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殷红的鲜血从喉间涌出,邓廖就好像不知道疼,继续说道:“你可以选择杀我灭口,但这并不是你的最优选。”
“什么意思?”
裴行止眯了眯眸,沉声问道。
“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战王和圣上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相信要不了多久,两虎之间必有一役。”
“据我所见,战王胜出的概率会大一些。到时候,他若成了天越的主宰,你以为你还有活路?”
“战王此人极其记仇,而你,曾肆无忌惮地伤害过他最爱的女人。不论如何将功补过,他都不会放过你。”
邓廖说的这些,裴行止也不是没有想过。
可惜他至今还没有想出明哲保身的对策,只能寄希望于顾北宸晚点垮台。
裴行止很是痛恨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假太监。
要不是他,他也不会沦为上不得台面的野种!
只是眼下情况特殊,该低头的时候,他还是会低头。
片刻之后。
裴行止暗暗调整了过于急促的呼吸,冷声询问着邓廖。“那照你所说,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下裴府上下?”
“你可以同我投入林相国麾下。倒是两虎相争,不论谁赢都将大伤元气。林相国背后是北离燕王,他极有可能在天越内斗之际趁虚而入。他若派兵入侵天越,所做的第一件事势必就是培养几个傀儡重臣。”
“到时候,你的身价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
邓廖一番话说完,裴行止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顾北宸和顾景炎比起来,确实差了些。
因此真要是起了纷争,顾景炎的赢面绝对是最大的。
顾景炎素来看他不爽。
他就算屡立奇功,顾景炎也会找各种借口将他杀之而后快。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尽早替自己打算。
北离燕王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