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全城看着龙潜将伤口缝合完毕,搽上止血生肌药再缠上了绷带。
从这一整套动作看下来,他已经完全折服了,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是看过猪跑的,哪怕陆全城是假扮的铃医也还是有这个评判能力,若不是那道士自己说没有临床经验,任谁看了这个缝合的伤口都会认定是个老医师的手笔。
陆全城拊掌感慨道:“道长慈悲,功德无量可喜可贺,唉,老朽惭愧。”
“咱们也算是共同经历此事,此番功德大家都有。适才情急之下贫道言语上多有得罪,您多多海涵才是。若无老丈的良药加持真不敢说大功告成,想想当时的这个决定真是过于仓促又鲁莽,小道并无临床经验,还胆大妄为擅自缝合,万一好心办坏事最终不还是坏事吗。”
“虽然不以成败论英雄,但还是得以成败定英雄。老朽枉自读书若干,全无实操之能,此番救治全靠道长一力担当,到底是儒生无用,实在汗颜,惭愧。老朽今日有幸得见传闻中的定穴术止血,若伤者能保得一命,止血之法当为首功。”
“呵呵,雕虫小技而已,没那么玄乎。”
“适才看见你的手掌变得通红火热,不知是何医术?”
“不过是江湖方术罢了,不足道也。”
陆全城虽然没有亲自动手缝合,但也是提心吊胆异常地关心着,如今大功告成了竟然也跟着有种疲累虚脱的感觉。
很明显适才的话语聊得有些不太投机,毕竟是问到了道家的忌讳还是能理解,陆全城不再费神说话歪靠在车厢壁上,闭着眼睛暗暗回顾今天的所有细节。
龙潜也是全神贯注此事,这会儿松懈下来也感到背心有汗渗出,到底是没有临床实操过,深吁一口气也懒得寻水洗手了,也跟着闭目打坐做吐纳。
脑子里还是很兴奋,心中暗忖,好在成功救治了伤者,否则既害了人,自己也会抱憾终生,更愧对师父——白云先生——的教导了,想到了师父,便想起了跟他分别后两个多月的事情来......
龙潜终于还是接受师命下山历练了。
他已经在衡山祝融峰上随师父白云先生修道练武了九年,直到修习第七重五雷火神功时遇上了瓶颈。
那日师徒二人在崖畔的浓雾中谈过话后,夜里白云先生就带着老仆悄然离去了,他太了解这个情深义重又孝敬尊长的关门弟子了,若非自己主动断舍离,其必会依依不舍不愿下山。
次日清晨,龙潜醒来四处寻不见师父,只在他卧室白云房的菊花盆栽下找到一封书信,信封上只有“缘尽矣”三个字——这是白云先生留书离山的书信。
龙潜心中暗道不妙,冲出房门一直追到山脚都不见白云子的踪迹,生怕师父还在山上其他地方,运起轻功满山寻觅和呼唤,终于徒劳了一整天才不得不确定师父是真的走了。
回到草庐,龙潜在师父的白云房里大哭了一场,想起他留下的书信便收泪点上灯细看,信中主要是详述了龙潜上山的经过和几件嘱托的事情,但关于他的身世却只寥寥数语。
接着又将义父留下的包裹也找了出来查看。
看着摇曳的灯花,龙潜长长的舒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书信的内容解开了他心中的第一个疑惑,自从上山修道后义父就再未来探视过,也没有任何书信和消息。最初几年龙潜曾无数次向山路上眺望,期盼着能够再次见到那熟悉的三缕长须的身影,但都一次次的失望。随着年岁的增长,也曾向师父问起身世和义父的事情,但每次师父都避而不谈。
看了信才得知,原来义父将他交给白云子以后便销声匿迹了,至今生死不明,甚至他们一家三口——还有义母和义妹——全都杳无音信,三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白云子也曾多方打探都未有任何进展,为不影响龙潜修行,白云子决定在他出师下山前都隐忍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