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下人如此缺乏管教,实在不该。正叔这老货还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管不过来了。干脆下月打发他去将夫人接来,州郡事务本就繁杂,老夫哪里有时间管教下人,还是请夫人来操这个心罢。”
陆全城起身寻找水壶,一边叫着:“来人呐——”
半晌也无一人回应,陆全城觉得奇怪了,平日里几个贴身女婢都清楚,他习惯熬夜批复文牍,从无人敢如此偷懒。
心中有气,重重地推开内堂之门,想弄出点声响惊动这些贪睡的下人。
“咳……人呢?”陆全城心中纳闷,依然无人答应,抬脚走到外室,还是不见一人。
“陆太守果然不负朝廷所托,夤夜尽心用命打理州郡事务,佩服佩服。”有人在他背后说道。
当啷一声,陆全城吓得手中的杯碟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回头一看,不是龙潜是谁?正盘膝坐在灯烛下,笑眯眯地看着他。
灯烛之下恰是灯下黑,若不细看,一时还难以察觉到有人。
“你......龙道长何时到此?怎么没有下人回禀。”陆全城从惊吓变成了惊喜。
哗啦几声,龙潜扔出了一堆腰牌,笑道:“贵府总共一十二名护卫,还有六个女婢,现在都安安静静地睡了,所以暂时没人能来伺候太守,不好意思了。对了,还有正叔,也睡得很香。”
陆全城以前从未接触过江湖中人,但一个月前的玉林庄大战是见识了龙潜的手段,讶异道:“你,你把他们都打晕了?”
“哈哈,陆太守这个月这般盛情招待,礼数不缺,吾岂能不知好歹出手伤人?只是点了他们穴道舒舒服服睡上三个时辰而已。把人打晕那是江湖下九流的行径,咱们好歹也是共历过风险,不能不讲颜面。”
陆全城听出龙潜话语中有揶揄之意,好在还没有发怒,便抱拳拱手笑道:“老夫一直......公务缠身一直不得便,所以才出此下策逐一邀请郡中耆老名宿代老夫招待一番。若是有甚不周之处,明日一定亲自登门拜访,摆酒设宴弥补一二可好?”
“坐。”龙潜仿佛在自家的地头上,轻声道,“这样的盛情吾吃不消了,明日便要离去,所以特来辞行。”
陆全城老老实实在龙潜对面坐下道:“龙道长——”
“还是称吾道号罢。”
“天霄道长,您不能留下来吗,饶阳郡难道不合心意?这个月您可是人人称道、个个佩服,已经名扬饶阳全郡了呀。若是老夫有幸得您留下相助,在太守府做个长史,为饶阳百姓尽些功德,不也是您下山入世的最佳修行之径吗?”
“此话有理,但非吾所愿。”
“若是不愿入仕为官,哪怕只在府中做个清散客卿也不妨碍您修道成仙嘛。就算您想按江湖规矩,如出师历练的少侠一般,去各门各派挑战扬名立万也由得你,如何?”
“这个话题不谈,先说说三河盟的事,陆太守公务繁重不知几时能轮到吾带来的公务呢?总是拖延着不见,陆太守有何打算?”
陆全城脸上尴尬起来,支吾道:“此事......此事恐怕还需从长计议......至少目前不可莽撞行事。”
龙潜眼中透出一丝寒光,就算在火烛的映照下陆全城也能感受到寒意,连忙道:“不是老夫有意拖延,确实是其中牵连甚广,且官场水深......真的是一言难尽。”
“邪门帮派作恶江湖,草菅人命你也一言难尽?解民倒悬难道不是地方父母官的责任吗?”龙潜的语气愈发严厉。
陆全城自从目睹龙潜大展神威恶斗群雄开始,从心里对他是惧怕的,知道今晚若没有一个合理解释是难过这一关。甚至若是应对不慎,面对着这位已经来兴师问罪的武道高人,难说会有什么意外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