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世,心情愈发不好了,感觉身心俱疲,没了心思赶路,此时在老界岭的山脉里只想躺倒,什么也不想,就这么睡去。
罢了,龙潜抬头四处寻了一圈,找到一株大树,两个起纵便跳到树上,选好一只大树丫盘腿坐于其上,也不运功做功课,闭上眼睡觉休息了。
山风吹过林梢,风声里都带着哀号,这一夜沉重悲恸充斥在老界岭的上空。
第二天一早龙潜顺着主道继续往回走,路过那座孤零零的山峰,那是跟宏广一起休息过一晚上的山峰。
忽的想起那天夜里自己立下的誓言,立于世间当傲雪凌霜,不受任何人的摆布,不做犯而不校的棋子。要凤鸣九皋翱翔天宇,于世事的棋局里成就九将功成,做一个八面威风的棋手。
从今而后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走自己的路。鱼龙帮如此暴戾,绝不接受他们的招募,对于杨玉琴的邀约,不去也罢。
午后来到吴镇的郊外,想起驿馆杀人案,这一身装束太过显眼,也不敢进镇子采买、吃饭,只在周边农户家求得几餐斋饭给了些散碎银子,顺便买些干粮带上又继续赶路。
就这样风餐露宿,第二天白天又赶了一天的路,戌时初才到了霸王镇,商铺饭馆都打烊了,寻到驿站将寄存的马匹取回,再多付了寄养的费用,骑上马就去往南阳。
到南阳时已是夜里,城门已闭,便在附近寻了户农家借宿一晚。
躺在简陋的木板上,一时睡不着,忽然回过神来,明天便是与杨玉琴相约见面的日子,这两天紧赶慢赶好像很着急返回南阳郡,就像是为了来赴宴似的。
本来都打定主意不去见她了,怎的还会如此心急?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人不齿,本就不愿跟他们有太多纠葛,可似乎潜意识里又像是接受了这份邀约,到底该不该去赴宴呢?
广寒仙子的身份复杂、神秘,既是月桂宫的副宫主,还是鱼龙帮鸱吻堂堂主,这两个帮派行事都非常狠辣,戾气十足。
此次日月谷事件,从根本上说是鱼龙帮先故意示弱,吸引有心报复的人来,然后一鼓聚歼。若非他们先设局怎会有人起心报复,怎会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殒命,始作俑者还是兰傲,手段极其残忍,取人性命灭人满门丝毫不手软。
再说月桂宫,霸凌的做事风格他是很不认同的,在霸王镇原本是好意想帮詹老丈人的儿媳妇脱灾,可前因后果也不解释,只管凭着性子行事,自然无人能够理解和接受这种盛气凌人的好意。
还动手打人,这便是缺乏帮规约束了,可见平日里是做习惯了的。
忽然想起师父白云先生在他下山前曾经给了两个锦囊,其中黑色锦囊是在面临左右为难,天大的抉择时拆开,那此时该不该拆开呢?
伸手摸到锦囊时又自嘲起来,不过是一顿饭而已,这算什么天大的抉择了?暗笑着把锦囊再揣回怀里。
“罢了,欠人一个人情,至少还是鱼龙帮的人帮忙抢回了紫金箫,当面道谢也是应该的。”
毕竟师父赠送的紫金箫是广寒安排夺回来的——对于这管洞箫失而复得后是越来越喜爱了——这份人情不能不知道感恩,即便是出于礼数,也该主动上门致谢,更何况对方还先主动邀约,待见了杨玉琴请她代向广寒致谢好了。
一旦想透,便决定去赴宴,翻过身,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户主端来洗脸水,看着水里的倒影,才发觉自己一身风尘仆仆的疲态,胡子拉碴不说,头上插的发簪还是筷子,道袍被灌木刺挂破了多处,不少破口的地方还垂下了丝线,整个一个邋遢道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