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现在名义上不是大明的百姓了吗?他们总得有个理由吧。”郑尚洁到大明的日子不长,见到的大明的官儿最多有点猥亵而已,还没有见识过他们的阴险凶狠。
“理由多得是。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是他的理。”严茂达说,“事情的确很凶险”
郭逸点点头说:“大明户籍是靠不住的。别说我们是冒籍,就是正儿八经的广州土著,当官的不一样想收拾就收拾。更不用说广州站这么大的产业,早就有不少人眼红了。这次剿髡贼的事情若是真得,谋夺这几家字号的官儿和豪绅恐怕要打破头了。”
说到这里,大家都有点默然不语,这几年来,广州站要风得风,要雨有雨。几个主事的人都成了广州地面上响当当的人物。他郭逸一个帖子出去,广州府和南海、番禺两县立刻会有人出面,一般的事情立刻就可以摆平。就算上到分巡道衙门、布政使司衙门乃至巡抚、总督的衙门,他们一样有着交际,随时可以走通里面的门路。任何消息,也能随时随地的传送出来。
广州站利用起威镖局扩展客栈、仓储和物流产业的时候,和当地的坐地虎,卧地龙很是相斗过一场,这个时期特侦队屡屡在广州城里干湿活,杀人放火灭人全家的事情干过不少,因为和官府的关系硬,背景足。别说苦主追究,连个多嘴的人都没有。
这种状况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广州城里的“隐身教父”的感觉。广州站是稳如磐石。在安全屋里开会的时候,取笑大明官府的、贪渎和无能几乎成了会议上的一种循例了――只要肯花钱,什么都能干。这已经成广州站一干人的思维模式了。
有人甚至在喝多得情况下开玩笑说:就算有一天临高的总部覆灭了,靠广州站的基业穿越集团也能重整旗鼓。
现在,仅仅是一个对临高即将动武的消息就使得他们如遭雷击一般。
他们从来就没有这样真切的感受到自身对整个临高集团的依赖性。不用考虑、衡量或者计算什么,没了整个集团在背后的支持,广州站的覆灭就是顷刻之间的事情--他们只是一块大肥肉而已。
“我们也不要一个劲的发急。”严茂达说,“这消息暂时还没有证实。不过既然是从巡抚衙门来出来的,我认为真实性在九成以上。应该做一些预备工作。”
“嗯,我赞同老严的看法。”张信说,“这件事情虽然有点来得蹊跷,也不能做一个防备。我的看法是,人最要紧,财货东西都不打紧,事情紧急的话就立刻撤退。”
“要启动浑行动吗?”
浑行动是广州站的总撤退计划。包括人员的遣散和撤退,物资财物的运回、隐蔽和埋藏,以及各种商业关系的料理。这个方案自广州站成立之后就开始制定,随着广州站的规模愈来愈大,浑行动的计划书也愈来愈厚了。
郭逸说:“当然不,现在只是一种可能性,我们无需过于紧张,也不能乱了阵脚。”
“一旦要他们要进攻临高,我们这里肯定是保不住的。”张信说。
“会不会征伐临高,这还没有确认。”郭逸说,“我们不能排除一种可能性,有人企图利用我们是澳洲人这件事情,用大帽子罩我们。”
“你的意思是?”郑尚洁不大理解。
“你是说,有人利用讨伐临高这个事情,来逼迫我们吐出利益来,至于是不是会进攻临高则并不一定?”
“对。我们要考虑这样的可能性。广州站是块肥肉,虎视眈眈的人不少。这广州城里,看人家买做得好就巧取豪夺的事情还少吗?我们一贯是后台大根子硬,要吃紫氏集团这块肉,就只好从根子上来整我们。放出这么个真真假假的消息,逼我们自乱阵脚。”
“你是说消息是可能是假得?”
“不,消息可能是真得。但是讨伐临高这件事情却未必会实施。所谓盘弓不开箭。”
“这伙当官的见风使舵的本身很大。所以我说,就算真有要有进攻临高这码事,我们也不必着急。广州站在这里牵扯的方面很多,一旦完蛋,很多人的利益都会遭到严重损失,他们是不会放任不管的――比如高举。就算彼此的货款能够互相对冲,他还是丧失了澳洲货物的供应,得不偿失。”严茂达说。
“现在还是找各种渠道把消息证实一下,顺便也去找找我们的盟友。让他们必要的时候能够出来为我们说话。”郭逸说,“当然,这个消息要今晚就汇报到临高去。从今天起广州的动向要一日两报。”
“好吧。”大家表示赞同。
“还有孟贤那边。”郭逸说,“德隆银行和广州站的公开联系很少,而且里面有大量的官宦的私人存款,估计不会受太大的影响。你最近就不要到紫字号里来了。有事情派交通员联系,真要发生了什么紧急事情失去联络,你可以按照局势自己安排撤退或者暂时待命。”
“好。”孟贤重重的点点头,“我尽量坚持。”
“还有,你最好把存银盘点一下,看有多少能够调用的。”郭逸说,“我估摸着,这个消息如果属实,过几天这几家紫字号企业就会面临一次大规模的挤提了。你自己那里恐怕也会有挤提。每家最少要准备五万两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