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这是赶得巧了。”
林汉隆指着一台装配了一半的机械说道:“平面磨床。下周就能装起来试车了。”
钱水廷来回转着头,把平面磨床跟旁边的球面磨床比较了一番,“感觉结构很像。”
“基本上是一样的设计。不过磨具做平面运动,这部分稍有差别。”
“你说这是做双筒镜,给海军用的?我记得要到对马海战才开始装备双筒镜吧?还很金贵。你这双筒镜得多少成本?”
作为回答,林汉隆走到一边的工作台上拿起一个单筒望远镜递给钱水廷。以现代的眼光看,这个望远镜做工比较粗糙。镜筒是亮闪闪的黄铜,但加工留下的划伤筒体上到处可见。目镜上做了保护圈,摸上去好像是皮的。来回拉动镜筒没有明显的阻滞感,但也不是很顺滑。
“这个准备给陆军用的,最便宜。做一个是五个工时。”林汉隆苦笑着,“不过为了要这点黄铜可费了一番嘴皮官司。没办法,眼下没有比黄铜更好的材料来做镜筒了。”
钱水廷默默算了算。“不到三元流通,折合现银最多三分。这玩意要能外卖就好了,卖五十两银子一个,绝对抢疯了。”
“可以外卖啊。我有更好的。”林汉隆说着又递过来一个单筒望远镜。
这个新的望远镜看起来就大为不同。虽然黄铜镜筒同样满是划痕,但外形比较扁平,适合手抓,明显有人体工学的考虑。镜筒中间有一个大的旋钮,转动一下就能看到镜筒自行伸缩。
“这个做起来要十五个工时。”
“哦,这么贵。好处在哪里?”
林汉隆领着钱水廷从一个侧门出去,指着远处的烟囱让他对比一下。在煤气路灯的光线下,五个工时的便宜货只能勉强在一团影子里看到烟囱的形状,边缘模糊不清。十五个工时的高档品能清晰地分辨出烟囱上的砖缝和一缕缕的白烟。两者的区别可谓一目了然。“这个简直跟咱们带来的一样了。绝对物超所值。”
林汉隆摇摇头:“水平还是差很大一截的。这个只是练手,其实没人要。”
林汉隆解释道,这种东西的尴尬在于不上不下。陆军喜欢廉价品,因为可以大量配备给土著基层军官、侦察兵和炮手,丢失损坏都不是问题。海军一心想要双筒镜,单筒镜质量虽好但也看不上。至于元老军官,无论如何手上都有几个旧时空带来的正宗军品,效果自然高出一截。
至于双筒镜的价格,手工磨的棱镜加镀银花了一周时间,加工镜筒花了将近一周,林汉隆带着两个人装配调整也花了三天多时间,最后得到三个成品。再加上透镜的成本,折合下来一个双筒镜是六十个工时还多。不过这是目前手工试制的工时,等平面磨床调通,镜筒工艺成熟以后,工时可望大大下降。另外一方面,海军的非战斗舰船是不会配双筒镜的。主力战斗舰上如果有元老军官,也就有旧时空带来的望远镜。所以真正需要的只是一部分只有归化民人员的战斗和巡逻舰艇而已。林汉隆估计最多两百个也就够用了。
“这就是工业的威力呀。”钱水廷感叹道。在世界上其他地方,最原始的千里镜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高级军事产品。在临高,领先世界近300年的双筒望远镜也不过是最多六十个工时的量产品。
把望远镜放下,钱水廷又戴上墨镜,兴致勃勃地看林汉隆给他演示非球面透镜的制法。这种非球面透镜说白了就是一滴融化的玻璃。因为表面张力的关系,融化的玻璃会自然形成一个曲面。如果是同直径、同重量的玻璃毛胚,可以预期它们在融化后形成的曲面基本上是一致的。这种方法适合制作小直径、小焦距的透镜,例如显微镜的物镜。历史上列文胡克用融化的玻璃棒做物镜,做了一百多台显微镜。他的技术在他死后失传,直到一百多年后才被重新发现。在林汉隆这里,毛胚从玻璃棒上一根根截下,确定它们重量相同之后放到锡盘上,然后用煤气喷灯加热融化。只要火候掌握得好,很容易就能做出高度一致光洁度良好的产品来。
之后只要稍微抛光一下就成了成品。
钱水廷突然兴奋地问:“老林,不如做个变色镜如何?拿出去肯定是时髦值破表。”他看林汉隆尴尬地笑了一下,情知问得唐突了。忙问这中间有什么关键。
变色镜的原理其实比较简单,就是镜片玻璃中添加溴化银和氧化铜的细颗粒。溴化银在强光下分解成溴和银,颜色变深。在光线较弱的地方,氧化铜催化使得溴和银重新结合起来变得透明。然而说来容易做来难,现在临高尚无量产的溴化银,将固体化学品变为细微颗粒也有困难。所以变色镜尚无法制作。不过,一旦银版照片的技术得到突破,同样的工艺也就可以用来生产变镜的必须原料了。在目前阶段,临高做些彩色太阳镜片倒是问题不大。
“如果可以大规模的搞到天然水晶,倒是可以做茶色墨镜之类。”林汉隆记得东海县的水晶有很多都是茶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