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掠夺中,有一名士兵砸开了城中看似不起眼的某家人家的大门,抢走了一只鸡。没想到这只鸡却是山东望族王象春家的家仆所饲养。
得罪了当地的大户和抢劫老百姓xing质一样,结果很不同。于是抢劫的士兵被“穿箭游营”——在古代军队中这是极重的刑罚,仅次于斩首。含恨在心的士兵当即杀了该家仆。
这下就给原本想息事宁人的孔有德捅了篓子:明代的绅权极重,更不用说王象春这样曾经上过《东林点将录》的前高级官僚——那是地方上头等的缙绅,县令、知府见了他的片子都要客气三分。王象春之子不肯罢休,一定要求追查责任。
孔有德不过是个小小的参将,虽然能够统帅上千人冲锋陷阵,论到权势地位,远不是王家这样的缙绅的对手,更不用说东林党在朝廷的势力极大,王家真要“指名严参”,搞掉他这个小小的参将是举手之劳。
因而他只能继续委曲求全,率领人马退出吴桥县城,屯驻到这片荒地上,派出李应元去交涉此事。
“我把犯事那小子给斩了,事情算是了了。”李应元愤愤不平,“出来说话的总管看起来还是不依不饶,非得我又拿出十两银子才算是让他舒坦了。”
孔有德沉重的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可惜了一条好汉!”他跺了跺脚,“这帮酸子——善财难舍,硬逼着咱们去枵腹从公!”
“弟兄们都说受不了了--先是逼着我们出海去皮岛给黄龙平叛,他黄龙自己摆不平么?要不是将军您当机立断的返航回来,大概都喂了鱼虾了!这会又让咱们有冻又饿的巴巴的赶去大凌河送死!”李应元说着ji动起来,“咱们给朝廷出生入死,跟着毛帅在岛上吹风吃沙子打鞑子,死了多少弟兄!朝廷和大户的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人看!”
四周的亲兵和将领们中间引起了一阵涟漪——他们全都是当年在辽东跟随毛文龙的东江旧部,毛帅被斩已经在他们的心中种下了不满的种子。在东江受黄龙的排挤,到了登州之后,又一直受到山东本地军队和南军的歧视排挤。
这次北上增援大凌河原本就是十去九不回的险仗恶仗,一路上还要受这样的气。将士们的心中愈发愤懑不平。
这番话也引起了孔有德的共鸣,他的xiong口起伏着,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终于什么也没说,他果断的一挥手,狞笑道:“咱们这会惹不起这帮子老爷,这里不能待,会把人马都冻坏的,全体出发,我们走得远远的找个村子屠了,大伙好好暖和暖和!”
“扎!”李应元和他身边的几个军官带着兴奋的表情一起呼应道。一路上军队尽管不断抢劫,但是好歹还只是弄点粮食吃饱饭,不敢做得太绝。这次既然要放开手大干,很可以弄一点油水。
众人纷纷去准备启程,李应元也要离去,孔有德叫住了他:“应元,你爹什么时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