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眼见日本人已经送上门来,他便故作高深的微微一笑,把自己这些日子里在肚子里盘算了一遍又一遍的文章拿了出来。
“统先生!难得你忠贞不二。”钱太冲连连点头,“你想扶幼主即位,其心可悯。只是这样奔波,完全是于事无补。”
他在郑芝鹏幕中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对郑氏集团的状况了解的很是清楚,所以对郑芝龙死后,郑氏部将四分五裂的局面并不惊讶。
“……森少爷年龄幼小,将军又在盛年,没有为他预备师傅和部下。所以现在郑森少爷唯一有得就是一个将军嫡子的身份,”钱太冲说,“他没有自己的势力,对郑家的部将来说不值一提,也就没人在乎他的嫡子身份了。森少爷的母亲又是日本人,在很多部将看来更是‘非我族类’,而且也没有外家的势力可以支持他。”
“这便如何是好?”统太郎有些着急。
“呵呵,不要急,还是有一个人在乎森少爷的。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森少爷的困窘,否则我担保他一定会对森少爷鼎力相助。”
“是谁?!”
“福建巡抚邹维琏。”
邹维琏的名头,统太郎是听说过的――不但听说过,他还曾经随同郑芝龙去参见过,知道此人是福建全省的长官,是个十分有权有势的“大名”,但是他知道郑芝龙和这位邹巡抚之间一直面和心不合,不如从前的“熊巡抚”来得和睦。
“邹巡抚和将军一直不和……”
“此一时彼一时。”钱太冲觉得向一个日本人解释有点难,“从前是老爷在世,现在老爷不在了,郑家群雄并起,他就另有考虑了。”
郑芝龙在世的时候,郑家作为一个整体对他这个福建巡抚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现在郑芝龙不在了,郑家陷入四分五裂,固然消去了心腹之患,但是群雄逐鹿的局面也不是他所乐意看到的。分裂的郑家势必会陷入彼此争斗的战火,福建沿海会受池鱼之殃,原本粗安的东南沿海局势也会再度变得恶化起来,到时候邹维琏就很难向朝廷交代了。
一个大而弱的郑家才是邹维琏希望看到的局面。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的话,作为福建一省的巡抚,最希望看到的是一个统一但内部四分五裂的郑氏集团。这样,集团内部的各个势力都会努力讨好拉拢官府,他邹维琏才有长袖善舞的空间,不管对朝廷,对他个人都好。
作为邹维琏来说,他想拉拢郑家的其他人都不容易,郑氏集团的首脑人物都有各自的班底势力,邹维琏想拉拢他们,就得付出很大的代价;一旦扶持起来,是否又会成为另一个郑芝龙也犹未可知。与其让欲壑难填的大人继位,远不如让没有的幼儿登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