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到底是半文盲的小孩子,又有多少见识?虽然乱扯也扯不出多少话来。西华这会已经知道,不管是郝元还是贾乐,并不真得信任她。
如果真得信任她,此次他偷袭完璧山庄,就会将她带去作为向导。却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还留下一个贾乐――即有照应之意。更多的却是监视。
虽说知道自己在这里是“新人”,初来乍到难受信任也是常理,但是自己抛却一切,冒了极大的风险来投,却连半句实在话都听不到,心中难免有些不快。懒得再多说话,便一个人发闷。
贾乐是个厚道孩子,眼见她面有失落之色,知道自己严防死守的态度伤了她的心,赶紧又劝慰道:“您放心好了,山庄那么大,里面也有好几万人,打社那群人都是出工不处力的人,能打成什么样?也就是放个炮竹听个响罢了。”
“那还打山庄做什么?就为闹个动静出来?”
“可不是为了闹个动静出来?”贾乐说道,“赵老爷说来也个老爷,老爷和老爷有什么过不去的?无非是要这边的老爷要逼着那边的老爷吐出点好处来,别一个人独吞了。郝叔就是用了点计谋,让他们痛得厉害些。”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西华说,“那边山庄大打出手,这边郝先生出奇兵……”
“姐姐你真聪明。”贾乐笑着直拍手,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她也就索性敞开了说了。
“郝叔当然不会为什么石头先生去当‘冲头’,老爷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怎么还真心实意的给他们卖命?再说苟先生献得计策也着实歹毒。跟他们混在一起,迟早要吃亏。所以郝叔只是假意合作,和他们是各做各得”
“怎么个歹毒法子?”西华关心山庄里的熟人,不由得问道。
“那个什么苟先生也知道在山庄里闹不出个七七八八的,所以想了个歹毒的注意,准备一冲进山庄就来个火烧连营,先把慈惠堂给点着了……”
西华小小的惊呼一声:“这慈惠堂里可有好几万男女老幼呢!”
“怎么不是,”贾乐皱眉道,“那狗子也不知道和赵老爷有什么深仇大恨,想出这么一条毒计来。不过听郝叔说,那个什么劳什子石头先生就要山庄里死人死得多,越多越好,这样赵老爷就在杭州站不住脚,只能滚回广东去了。”
这种聚众械斗,场面大,但是多不求杀伤多――杀伤多了,官府一定会追究,买命费钱又费事的,而且死得人一多官府也没法遮掩。
但是纵火却又另当别论,纷乱之际很难说火是怎么起来的,只要掌握舆论,大可把放火变成失火,责任全部推给对方去担。
西华心中纷乱如麻,没想到敌人的计策如此的歹毒!她虽然没有参加山庄的对策会议,但是从事先的布置就看得出赵引弓并没有把设防主力放在慈惠堂上――毕竟那里没什么可抢可毁的东西,有得不过是几万难民和寝食的设施而已。
慈惠堂她堪称了如指掌,那些房屋都修筑的十分紧凑,一间长屋里就要住上五十、一百人之多,建筑材料多用木材,只要有火种投下去,顷刻就是火烧连营!
平日里都是靠着日夜逻察,严刑酷法的搞防火,到时候乱起来谁还还顾得了这个。
一想到这里,她的血都凉了。义塾里的几百个孩子怎么办?孩子身小体弱,在这火烧连营的乱局里,纵然不被烧死熏死,也会被活活践踏身亡。更别说抚幼局里还有许多不会走路的幼儿。那都是慈惠堂的人捡回来的弃儿,好不容易养活的。
她再也无心说话,只是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