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高要人陈一龙主持的,万历末才修成的。”林铭赶紧来凑趣,“叫‘峡山旱路’。修筑十分不易。平日里也就是纤夫才走。”
康明斯看着悬崖峭壁间时隐时现的简陋道路和桥梁,对“古代社会低下的生产力水平”有了更直白的认识。
“这里的水深很大,三千吨的轮船直到肇庆一点不难。”索普说,“只是下游有浅滩。那个新滩得挖掉。”
“这工程太大了。”康明斯虽然不搞工程,但是作为战勤参谋,对工程量还是有相当识别能力的。“部队单独干干不下来,得执委会组织人力物力……”
“当然。所以要多用当地的船运力量。他们水路熟悉。”索普说。“就是上水太慢了……”
“要是有柴油机就好了。改装机帆船。”康明斯,“现在那小蒸汽机实在太慢了。还要自备煤炭……”
索普点了点头:动力的确困扰着他们宏伟的“浅水舰队”的建设。即使是制造运用已经很充分掌握的蒸汽三发艇,实际上只是在短途使用:航行里程一长,煤炭和锅炉用水就会成为一件麻烦事。特别是要在广东这样绵长的内河水系里长时间航行。
别看工业口提出的内河舰队的规划看上去很美,实际他怀疑除了浅水拖船和炮舰之外,其他方案能不能成――动力可是个致命伤。
盐船一路蹒跚上行,终于进入到大鼎峡,峡谷变开阔江面放宽,水势变缓。然而水匪也多。小股水匪操弄小艇在江岸水叉中出没,沿途被劫掠的船只亦有所见。索普关照加强戒备。
虽说他们是“官船”,又挂着起威的镖旗,但是“没有交情”的水匪一样不时窥觑。幸而这些水匪势单力孤,又不知道官船上的底细,不敢贸然动手。
这里两岸都是山区,上水船只又需要拉纤缓行,难怪是水匪云集的狩猎场。长江中水匪最为猖獗的,也是宜昌以上到重庆的三峡江面。
看起来广东的事情十分棘手啊。索普心想,我们要面对的社会民情比在海南岛复杂一百倍都不止。就说这小三峡两岸的漫漫群山,即使在21世纪也可以作为“徒步野营”的去处,更别说开发度更低的17世纪了,说不定这山里还有华南虎……
过了大鼎峡就进入了小三峡中的精华:羚羊峡。在三峡之中,羚羊峡山最高水最深。它由羚羊山和烂柯山夹西江而成。烂柯山主峰烂柯顶海拔904米,峰峦叠嶂,怪石嶙峋。羚羊山主峰龙门顶高615米,山高坡陡,紧逼江岸。绵延起伏翠绿的群山蜿蜒倾泻于峡谷之中,以其险、奇、峻、秀称雄于三榕峡、大鼎峡之首。
然而这里的水势更为湍急,峡路更险。纤夫登岸弓俯着腰背,一步一个脚印攀树木、挽峭壁陡崖慢慢地前进,二十里水程却要行程三天。夜间不能上水,只能泊船过夜。两岸猿啼虎吼,有一晚他们还听到极其凄厉的惨叫救命之声,令人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