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从大门被人簇拥出来一个男人,看样子大约就是真髡了。只见他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辐射黝黑,体态精干,穿得不过一件对襟的厚短褂子,款式和周围的“假髡”别无二致,不过料子要挺括些。众人不免失望――这大宋的服制可真够寒碜的。
刘翔哪里知道围观群众肚子里的弯弯绕,王三苟要他说几句,刘翔也没准备,有人拖过一个包装箱,他便站了上去,扫视了一眼大门前的人们,大声道:“同志们,各位广州的市民们!今天是我们元老院广州特别市军管会成立的日子,从今天起,广州,这座千载名城就回到了我大宋我元老院手中!我们将一起努力,在这里重新建设出一座富庶、卫生、文明的新广州,以此为起点再造神州!”
他的话音一落,王三苟便点着了一挂万字鞭,在劈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两个归化民将白地黑字的“广州特别市市政府”的木牌子挂在了大门口。归化民和国民军的士兵们一起拍起手来,特别是那些来自临高的归化民们,更是万分激动。王三苟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想起自己漂泊了一辈子,无妻无子,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暮年才被元老院收容,从此他体会到做人的滋味。此刻,看到元老站在了广州的府衙门前,挂上牌子,他激动的老泪纵横,情不自禁的振臂高呼:“元老院万岁!”
随着他的喊声,归化民和士兵们一起跟着喊了起来:“元老院万岁!”无数上了刺刀的步枪如林般的高高举起。
万岁的呼喊声如潮水一般,从广州的市中心一波一波的传出去,拍打着整个城市。
城中的一所住宅里,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口号声,几个正在宴饮的男人停住了手中的酒盏,侧耳倾听这模糊的吼声,院中寂寥无声,死一般的安静。
欢呼和口号声良久才消失在空气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年青男人微微叹息:“想不到竟有今日!聚九州之铁不能铸此错者!”
他的声音十分沉痛。旁边的人也不由得恻然。
另一个人劝说道:“梁公子不必自责。髡贼能有今日,上至朝堂诸公,下到广东官吏,恐怕都是难辞其咎……”
说“九州之铁”的人正是梁存厚。这世家出身的年青举人无意功名,以侍养高堂为名,常年在家悠游。过着低调隐秘的奢华生活。
梁存厚道:“话是这么说,然则当初髡贼初来广州,弟不合为他们所惑,竟做了他们的帮凶!要不然,他们岂能在广州站稳脚跟!又怎能从这广州招募如此多的流亡百姓,汇聚成军!”
那劝解的人正是林遵秀,他道:“梁公子,髡贼有高举这个老贼援引,高老贼又有杨公公作后台,你就算识破得了他们的真面目又有何用?世上多得便是见利忘义之人!”javascript:
梁存厚默然无语,默默的饮下了杯中酒,不似羊城百花春,倒似一杯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