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虽是梁府的东花园,梁存厚担保“滴水不漏”的机密地方,但是对黄禀坤来说,髡贼的“无所不知”成了一种刻骨的恐惧感,
梁存厚始终安坐如钟,手里还拿着一本《申论200题真题解析》慢慢翻看。这次聚会不但是梁府是在梁府内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进入的东花园,就连能进入这地方伺候的丫鬟小厮也都遣走了。整个花园里静悄悄的。
林尊秀手上那份文抄,是前天髡贼开完了干部会议,过了二天才由“关系”抄了复件送来,今天早上梁存厚就看过了。现在看他这么大反应,想是一时半会难以看完,梁存厚觉得不如先让黄禀坤看,免得耽误功夫。
黄禀坤双手接过,道了谢后,才一边连声“逾越了!逾越了!”地告罪,一边展开文抄。
这文抄的内容是前天下午刘翔和张好古在“每周干部培训例会”上的讲话。自从韩月被被捕之后,这些东西想弄出来就难了--不过也只是从第二天就能拿到变成了要到隔天止后。毕竟没了韩月,还有其他人……尤其最近,髡贼给那些留用的吏员们发的是小半澳洲是银饼子,大半是流通券,某些犹犹豫豫的人答应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的时候更爽快了些――只要肯付现银。
不过,少了韩月,使得他们得到的文件的密级大幅度降低了,时效性也差了很多。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身份多是“留用人员”。
黄禀坤看髡贼的文章早已习惯,没用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两份手抄文稿看了一遍。梁存厚见这位髡务达人已经看完了,也不急着要他把文稿递给林尊秀,而是直接问道:“贤弟可是看完了?不知道有何感想?”
“……”黄禀坤眉头紧锁,仰天长叹道:“我圣教危矣!广州士绅危矣!”
“愿闻其详!”
“唉!且不说这刘大府如何臧否古时先圣,诸位且请细看这张姓髡贼的文稿。”黄禀坤翻开第二份文抄,推到众人中间。“这张姓髡贼讲的便是宋人到了澳洲之后是如何由夏入夷的。先是否圣教,批圣学,再借百家遗稿胡乱拼凑一番,还来者不拒用上了泰西诸夷的东西,自我标榜为华夏文明之火……且再看这刘大府胡批我圣祖皇帝的这段,说圣祖皇帝‘不学无术’,‘多沿用蒙元蛮制,在政治文化上是一次彻底的反动’,‘与其说是光复华夏,不如说是延续辽金元一脉相承下来的落后野蛮的政治体系’,‘流毒数百年’,‘天文历法上,不仅毫无进步,反而大大退步,以至于连蛮夷蒙元都不如’……”黄禀坤指着几处关键的地方,好好阐述了一番“髡贼威胁论”,最后总结道:“髡贼在琼崖岛上的所作所为,就是要告诉那些泥腿子,这天下民生,不用我圣教那一套也能搞的好……”说到这里,黄禀坤突然有些结舌――平心而论,何止是也能搞得好,简直不能更好了--“我等的圣教,在髡贼眼中,就是一文不值。”
玉源社最后留在这里的形单影只的几位核心听了,无一不是面路凄婉之色。如林尊秀少数几人,也听出了黄禀坤话语中的不对,怒目而视,只盯得黄禀坤讪讪不能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