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打算离开城池,这里毕竟有他的产业和家,如果出城躲避,在攻占城市的过程中保不准有地痞乘机抢劫掳掠,损失太大了他没法向“中心”交待;其次家人多是妇孺,在城外也没有合适的落脚点,反而有被乡村盗匪劫掠的危险性。
伏波军攻城极少围攻,半天一天也就攻下城市了,自己只要安心在城中等着他们进城就是。
他盘了一会账目,计算了应收应付,又核对了柜上的存钱存粮数目。这家粮栈自己虽然经营了多年,却是元老院的财产,再过十几天,他就要完完整整的缴还元老院。
自己的妻妾和妹妹大约都不知道这份家业不是自己的吧。想到当初将妻子接回,夫妻两人抱头痛哭之后妻子看到自己“挣下”偌大家业时露出的惊喜表情——要是她知道这家业不是我的,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神情呢?
至于缴还之后自己去做什么,骆阳明始终没有想过。也许会回商业部门吧。情报部门的用人原则他是很清楚的:用过一次的情报员,即使没有暴露身份也不会再用第二次。
这时柜房的门口有个女声轻声道:“老爷!老爷!”
听声音是他的妻子。骆阳明道:“什么事?进来说话吧。”
进来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少妇,穿着梳着抛家髻,脸上薄施脂粉,穿的是一件
藕荷色窄袖褙子,一条素色带花的长裙,已经半旧了。她的相貌并不出众,但是五官端正,皮肤白皙,亦有几分姿色。
他妻子姓丁,小名阿桃。娘家是三水的一户小商人,可惜娘家早已败落。当初逃难的时候,路上因为盘缠不够,骆阳明将她典给了一户大户人家为妾,后来虽说将她赎回,但是妻子已经在那户人家生了孩子。
照规矩,这种典来的妻妾生育的子女是归典家所有的,被典的妇女到期或者赎回的时候是不能带走的。
她即想念当典妾时候生的孩子又因为有一段被其他男人占有的“耻事”,所以脸上总是带着忧郁的神情,好像有什么沉重的心事压在眉头。
“怎么,门户都关好了吗?”
“都关了。”阿桃说,她和“书香门第”出身的少妇一样,温柔沉静,从来不大声说话,“伙计们按你的吩咐,把门户都加了门杠,又堆了草包和石头塞住了,如今只有一道边门还留着,也加了门杠。”
不待他追问,阿桃又说道:“家里的吃食我也瞧过了,米,自然是够的;咸菜咸鱼也有不少,就是柴火少了些。”
骆阳明点点头,问道:“阿纯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