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浩然赶紧道:“常老爷是个厚道人,不会出什么绝户毒计的,这是谣言……”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烧。
乔老爷道:“据说这常老爷向熊制台献策:收缴全城百姓存粮、将全城丁壮编入勇队、驱逐老弱妇孺出城——这三策,小人等都以为不妥啊!”
一听没有烧城的计策,易浩然不由松了口气,心想这三条计策许是真得。
只要不烧城,总算能为梧州留下些元气。驱逐妇孺出城虽然残酷,至少也是给了他们一条生路——髡贼素称“仁厚”,对百姓不会有屠戮之举,说不定还有救济。
不过,来得是“乡亲父老”,他多少得安抚一下。
还没等他开口,乔老爷又道:“存粮被夺,城内的民心必丧;丁壮编入守城虽可,却多是未经战阵之人,上阵也不过徒填沟壑而已;再者驱逐妇孺老弱出城,城内丁壮岂肯冒死守城?”
“乔老爷所言极是,可这毕竟只是流言啊。”易浩然心想反正你也拿不出证据来,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流言,乔老爷也说不出什么来。
“易老爷怎么还说是谣言!”乔老爷道,“如今兵丁们已经上街,正在挨家挨户的搜索粮食——说是搜索粮食,都在趁机劫掠!”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远远的忽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声,突然又嘎然而止。惊的众人都一哆嗦。
“易老爷!如今髡贼尚未进城,这梧州可就要沦为人间地狱啊。”
易浩然眼中几乎要冒火,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大喝一声道:“蒋锁!”
蒋锁应声而出。
“你速带这里的弟兄上街弹压!不许乱兵劫掠!”他大声道,“总督令箭就在书房里,你取了去!”
吩咐完,他转头对乔老爷道:“此事我尚不知情。至于外面的兵丁劫掠,亦不知是否是奉了上峰的命。你们稍安勿躁,我这就去总督衙门面见熊督!定要讨个说法。”
“多谢易先生。”一干人又要下跪,易浩然再也无心和他们敷衍,连连摇手,自顾自的叫人备马。
眼见着易浩然领着十几个仆役亲兵打马飞奔而去,一干来“哭诉”的“乡贤”们也赶紧各自回家——家里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了。唯独乔老爷和混在人群中的骆阳明并不着急。
“老弟,你说的没错。”乔老爷的脸上流露出了惊恐和狠毒混杂在一起的神情,“这帮当官真不是好玩艺!脸红心黑!”
骆阳明即喜又忧,喜的是乔老爷完全相信了他的话,忧的是留给他的时间着实不多了。他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道:“事到如今,不知……”
“他不仁,我不义。”乔老爷道,“澳洲人来当皇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澳洲人来不来当皇上不要紧,眼下的局面……”
“你且和我回去。我们再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