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杨景辉捻须而笑,“自古有粮就有兵,有兵就有粮。若是太平光景,这些兵丁便是祸害,眼下却是本钱,只要咱们用好了这本钱,不但能保得这一片地方太平,还能赚翻倍的利!咱们只要顺应时势,多挣些家当守住这一亩三分地,将来不管谁来当皇帝,这副好家当总是跑不了的。”
杨景辉的算盘不算坏,也算是摸清了朝代更迭的基本规律。很快,随着大明统治的崩溃,县内的社会秩序开始混乱:土匪横行,瑶民造乱,土客相斗,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杨景辉便趁着这个乱局“时势造英雄”起来。杨二车这个侄子按照他的意思“东征西讨”,先是破了当年和杨家庄争水的村子,杀了百十号村民,将其土地房舍细软全部吞入囊中;接着又打了几个“不听号令”的邻近村落,强迫他们都缴纳钱粮。至于当初与杨家庄争地争山场的几个村子,如今也十分的“识相”,乖乖的把地契交了出来。
虽说本地的村落,稍有规模的都编练有乡勇,但是人数既少,武器也不能和杨家庄乡勇相比,更别说他们还有两百多战兵组成的核心和各种火器。打一仗胜一仗,各处村落望风披靡。
在这一系列的“东征西讨”中,杨家庄乡勇也灭了若干本地作乱的小股土匪,吞并扩大了势力,还夺取了一处山寨。杨景辉觉得自家在平原上的庄子不甚安全,便打算以此为巢穴立个新寨子。
没到一个月,杨家庄便“威名远扬”,特别是杨二车带着带着团勇到得石涧镇,强迫镇上的商户拿出数百两银子外加几百匹布匹、几百石粮食和许多细软来“犒劳”之后,县内不少“好汉”纷纷来投,杨家寨乡勇扩充到八百多人,俨然是县内的一股大势力了。
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髡贼任命的县令带着国民军到了县城,树起了“大宋”的旗号。县里通向府城的官道和水路恢复通行,元老院的巡逻队和炮船四下巡逻,社会秩序有所好转。髡贼的县主任还派衙役旧人下乡,四处晓谕村落,要他们“编练民兵,各守本村,不得越界生事”。
受了扬家庄祸害的各村各镇,纷纷派人到澳洲人衙门告状。没过多久,澳洲人的县衙门便派人送来请柬,要杨景辉“到县一叙”。
杨景辉知道,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到衙一叙”是不可能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唯有凭实力立足,逼着髡贼承认既成事实。
虽说髡贼火器厉害,船坚炮利天下第一,但是本地不靠海,又多山,能运到这里的大炮也不会大到哪里去。何况随同县太爷来上任的髡贼兵丁不过百十人——他们本事再大,总不能一分为二,撒豆成兵。这百十号人,光守护县城和维持道路通畅便十分吃紧了。所以他并不害怕髡贼的“进剿”,便按照毕师爷的主意,来个“拖”字决,卑言恳词的写了一张禀帖,内容无非是自家一向是“良民”,目前虽然练了些团勇,也不是为了乱世中自保。对大宋绝无二心。至于各村来状告自己,纯属诬蔑——里面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都是纠缠了几代人了,他们都市挟私报复,具体缘由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最后说自己身子不好,不能走远路,只能求县太爷宽宏大量,免他到衙一叙,有什么吩咐,只管送信来,自己一定照办云云。
写完,便叫毕师爷的儿子毕轩盛送去。毕轩盛虽然在读书上和自己的老爹一样不成器,嘴皮却比老爹能说得多,生性油滑会观风色说话,年纪又小,想来髡贼也不会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