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爷拥一副极其罕见的椭圆镜框的墨晶眼镜,戴上后像一只瞎眼蛤蟆,据说是大宋原产,是冷老爷自宋土出亡时带来,这眼镜有个诨名叫做“雷朋”,也不知这叫雷朋的工匠是何许人也。
这眼镜在北京是独一份,冷老爷爱若珍宝,极少佩戴,几乎成了冷元老个人的防伪标签,当日恰巧戴了这眼镜,可以确定车内是冷凝云本人。
李儒风见秦二郎停口,再无补充,他转眼瞟了下廖三娘,廖三娘轻拍笔记本,点头示意记录完毕。
李儒风站起身,缓步走到秦二郎身前,巨大的身影遮的秦二郎眼前一暗。
秦二郎慌忙起身,李儒风伸出双手,握住秦二郎的双手,轻轻摇晃下,满脸诚挚说道:“患难见真情,德隆、和联盛是有记心的,待尘埃落定,当与先生欢饮共醉。”
秦二郎的背影自视线中消失了,李儒风站在空洞的厅堂门口,面对沉沉的黑暗,稍立片刻,对厅外喊道:“多掌两盏灯来。”
不多时,厅内又掌起几根大蜡,将内厅一角照的通明。
李儒风、廖三娘二人站在桌前,桌上平摊着一张简单的北京地图。
廖三娘左手托起烛台,右手食指在地图上轻轻划动,片刻后皱了皱眉头,说道:“此路是往张家口去,张家口近接紫荆、飞狐、居庸三关,西邻山西雁北,北通蒙鞑,又有西北关市,若绑匪挟持冷老爷远走塞上,草色浩荡,寻人如旷野淘沙,没处抓摸。”
李儒风俯下身子看了看地图,摇了摇头,道:“未必走张家口。去了草原之上,路途遥远,关塞阻隔,联络起来十分不便。既然是为了弄银子,他们自不会把事情搞得复杂化。路可以换,人可以走,走出去的,还可以转回来。保定、天津、蓟镇皆可去得。”
“天津大约是不可能的了……”
天津站是元老院在北方的重要场站,当年徐光启在天津屯垦练兵的遗留下来的关系和产业,现在都是天津站接盘。劫匪既然知道冷元老的来历,不大可能来个自投罗网。
“这也未必,所谓灯下黑。”李儒风摇头道,“劫匪大约能猜到我们这么想,说不定就是行出其不意之事。”
廖三娘道:“路途之事,叫诸位师兄进来大家共商,只你我二人,总有偏颇之处。”
李儒风抬起头,声音低沉:“诸位师兄可以福祸与共,可以托付生死,但不能尽诉衷肠,他们,终究不在体制之内,贴不到心头肉上,只有你我议出个头绪,才好叫他们进来商度事节细处。”
劫匪急着将冷凝云转移,显然是因为最近他们雇人大举搜索,劫匪认为京师已经很不安全,所以要换个地方去藏票。
人一旦被转移出去,变数就愈发多了。特别是外面兵荒马乱,万一在途中遭遇劫票的或者遇到土匪流寇袭击商旅,再或者藏票的和劫匪起了冲突,都有可能危及冷元老的人身安全。
“我看,劫匪有狗急跳墙之势,我们还是赶紧赎人为上。只要人能平安回来,什么都好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