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在这里扩建殿堂宫室,四周修砌围墙120里,谓之“南海子”。把元朝的猎场扩大了数十倍。周辟四门,内建衙署,供皇帝打猎享乐。然而此地虽然风景秀丽,但是面积太过广阔,殿宇建筑不多,“野趣”过于浓厚。皇帝临幸次数渐少,到隆庆年间,此地已经很衰败。除了看守的太监和“海户”之外,再无他人到来,形同荒废。
明末,这片原本已经荒芜的皇家苑囿,却莫名多了一个功能:收容阉人。
原本明代当太监要到礼部挂号,由礼部专门的差役阉割。后来年深日久规矩驰废,民间始有自阉入宫的。著名的九千岁魏忠贤就是“自阉”的。而留下《斟中志》这部明代宫廷笔记的刘若愚虽是官宦人家出身亦是自阉入宫。
万历末年起水旱灾祸不断,百姓生计难以维持,冀图通过当太监来谋生的贫民急剧增加,大批阉人云集京师,但是皇宫内每年补员不过百多人,历年来未能入宫的阉人累积起来超过万人。僧多粥少,礼部便将其收容在京师城外的各处苑囿,供给少量钱米供其维生。
这批衣食无着,又因为残废了身子不能回乡的人自然就成了京师内“不稳定因素”,镖局长年看门护院,黑白两道的消息最为灵通,知道他们的作为:和一般的土匪不同,行事多是痞子混混做派,讲的是不犯王法,多小偷小摸,强乞硬索,或是借故讹人,极少有明火执仗的干拦路劫掠的勾当。所以廖三娘才觉得十分惊讶。
“原以为他们是穷极冒险,没想到刚才一问,却问出端倪来了。”
“什么?”
“他们说他们原本并不是匪伙中人,是有人出了钱,要他们跟随匪伙行动。”
廖三娘瞳孔收缩:“有这等事!是什么人?”
原本她以为武阎罗劫道不过是乱世中的又一桩常事,没想到这其中还有隐情!
“具体是什么人他们供不出来,只说有人给了他们银子,让他们带着银车的消息加入武阎罗的匪伙,跟着匪伙行事。沿途再留下暗记……”
廖三娘脑子转得飞快,原来是有人提供消息!当时她有些不明白了,显然,雇用阉人的必是和绑架冷凝云的歹人有关,否则难以这么准确的掌握到他们的行踪消息。只是既然他们有冷掌柜在手,只要按时交人,自然钱财到手,何必再用这种手段来夺这一万多银子?从刚才的对战来看,若是真给武阎罗得了手,就算他们黄雀在后,也未必能百分之百的拿捏得住武阎罗一伙。
排算下来,要么是他们在运送银子的过程中被“江湖高人”识破了,要么便是有人知道了冷掌柜被绑的事,循着空子冀图来横捞一把――就和取赎信到来之后陆续来讹钱的那几位一样。综合分析下来,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廖三娘觉得眼前的局势乱如累麻,他们深困局中,纵然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还是半点重大线索也没有找到。情绪不觉有些低落。老冯道:“三娘子,你莫要着急!我们急,这绑人的歹人更急!切莫乱了阵脚。”
“你说得是,老冯。”廖三娘以手抚额,舒眉一笑,“我们这般煎熬,也熬不出油星来,白白让自个短寿!”言罢一拍老冯的肩膀,“你关照伙房,今晚开一顿犒劳,咱们带来的人,庄子上的人,全都好好吃一顿――只一件,不能动酒。”
“是!”老冯喜上眉梢,正要退下去,廖三娘叫住了他,“小八我已经收为干儿了,我有心要传他的武艺,只是他的心性还有些浮躁,底下也虚。这是搏命的前程,差不得分毫。我事多,你且夹磨他一番。”
“夹磨小辈这事我爱干。”老冯笑道,“准保叫他哭爹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