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月,沈如萍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有弹性的皮肤变得干瘦蜡黄,肚子却大了起来,头发也频频掉落,基本下不来床。
止疼药吃了一瓶又一瓶,两只手背上扎满了针眼,饭量越来越小,动作越来越慢,她有预感自己恐怕撑不过这道关了。
考虑再三,她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弟弟,那头传来的冷漠声音让她一度不认识这个人。
“是想找我拿钱治病吗?”沈强华讽刺道。
沈如萍忽略他的语气,平静地说:“不是,你这几天来见我一面吧,也许就是最后一面。”
“你…你说的是真的?”沈强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嗯,我在第一人民医院肿瘤内科,你来了问问就能找到。”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你当初还会那么固执己见吗?”
沈如萍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从生下来是个女孩开始,就注定会是这种悲惨的结局。”
“你觉得爹妈不爱你?不爱你能把你养大,能担心你过得不好,能想你回他们身边去。”
沈如萍不奇怪他能说出这种话,回顾一生,实在找不到一件被爱的证明,五年的读书钱也在她成年前就还回去了十几倍,不想带着一肚子不满死去,她决定把这些年的不公平宣泄出来。
“你是被宠大的,从没有过干活、冷落和责骂的经历吧,我四岁洗衣做饭包揽家务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喝奶,我七八岁地里干活的时候你在家里安稳的睡午觉,我十一二岁跟着人学手艺的时候你在无忧无虑的上学,我十八岁不想听安排嫁给大二十多岁半身不遂的男人,独自一人跑到外地去的时候你在初中学校里快乐成长,他们为什么要我回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过是为了你榨干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不被爱的女儿,就连她生的孩子都让他们觉得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