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月,天有肃杀之气。
永正行的私狱押进来一名女子,是燕小公爷从牢里捞出来的。
据说她是四公主府上专替公主管库房的姑姑,前段日子不知得罪了谁,忽然受了五城兵马司的传召,一关就关了大半个月。
四公主也不派人去寻,还对外宣称:刘姑姑是在外放印子钱,私德有亏才入的狱。
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个弃子。
棋局里,弃子容易,但若被对手利用,弃子也能变成大杀器。
长公主虽已不管事,却总不能不顾姐妹情谊,于是燕小公爷便卖了这个人情,将钟嬷嬷从狱中捞出,送到永正行。
永正行私狱原是用来对付那些欠账不还的赌徒,狱里阴暗又潮湿,墙面总氤氲着一层水汽,像岭南一带的回南天。
这里不常动大刑,所以没什么血腥味。
狱卒擅长的都是些折磨人的小把戏,从这儿出去的赌徒,看着皮肉无恙,实则十个里有九个会被逼成疯子。
偶有一两个没疯的,即便报官,也无济于事。
毕竟,永正行背后真正的大老板,是祝丞相唯一的儿子——祝凌云。
他近来喜穿布衣,看起来温文尔雅,却还需持一串六道子佛珠压一压杀气。
狱卒摘下钟嬷嬷头上的黑色头套,还没等她适应光线,就一脚踢在她膝盖窝上,低着声音阴厉斥道:“跪下!”
钟嬷嬷顶着一头乌糟糟的乱发,慌忙跪下磕头。
原本在公主府人人都要尊称一声“姑姑”的人,如今满身污垢,脏乱得几乎要看不出人形。
到这时节,她已然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又从大牢辗转到了私人地界,不敢再指望公主来救她,索性连一句讨饶的话都不说。
祝凌云亲自审人,没有性子拐弯抹角,“五城兵马司叫你过去,都问了些什么?”
“没……没问什么,就是问我在公主府都管些什么事。”